余晟的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硬着头皮继续禀报。
“陛下。臣斗胆分析,荆州王能连续两次逃脱,恐怕不简单。要么是有高人在背后相助,要么就是他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
景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揪住余晟的领甲:“你的意思是,朕那个不争不抢,懦弱无能的七皇弟,一直都在装模作样?”
“臣不敢妄下断言。”余晟呼吸急促,“但据附近百姓所言,王府已经空了数日。有个老乞丐说,他是雨夜无处躲身,发现王府一直大门洞开,里面无人,才进去避雨暂住的。”
“王府竟然成了乞丐窝?难道有谁走漏了风声,让他闻风而逃了?”
景帝松开手,在亭中来回踱步,龙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酒杯碎片。
月光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找!给朕找出来。”他突然停下,眼中杀意凛然,“调动所有暗卫,悬赏万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朕那个‘好兄弟’找出来!”
余晟犹豫了一下:“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会打草惊……”
“朕不在乎!”景帝厉声打断,“如此狡猾的荆州王一日不死,朕一日不得安宁!”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这该死的荆州王,不但没死还接二连三的逃脱。这究竟是荆州王太狡猾,还是他手下这群人太无能?
景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不喜欢这种逃出他掌控的感觉。
凉亭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皇后壮着胆子轻声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景帝恍若未闻,继续对余晟下令:“另外,派人盯紧朝中那些老臣,尤其是私下与荆州王有交情的。若有异动,立即拿下!”
“是!臣……遵旨。”
余晟深深叩首,铠甲与地面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景帝仰头望向那轮明月,月光在他眼中映出一片冷冽。
“皇弟啊皇弟,“他喃喃自语,“你以为逃得掉吗?这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
夜风骤起,吹散了亭中的酒香。一片乌云缓缓遮住了月亮,御花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御林军统领余晟刚要转身离去,静谧的夜色中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银甲的侍卫单膝跪在凉亭外,高声道:“启禀陛下,北关八百里加急飞鸽传书!”
太监总管李忠心快步上前,双手接过那封还带着露水的信笺。
他眼角余光瞥见信纸一角盖着的北关军印,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
“陛下,是曹元帅的军报。”李忠心躬着身子,将信笺高举过顶。
景帝冷哼一声,扯开火漆时指甲在竹筒上刮出一道尖利的声响。
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移动,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个曹雄!办事果然神速。”景帝满意点头:“曹雄信上说那苍州王确实接收了许多逃兵,不过……苍州穷乡僻壤养不起,赵樽便把逃兵都罚作农奴,五百府兵日夜鞭打驱使开荒。”
李忠心偷眼瞧见信纸末尾盖着的虎形军印,忙赔笑道:“曹将军素来严谨,既用北关大印作保,想必……”
“哈哈哈。”景帝突然笑了起来,提高声调,手指戳着信纸念道:“你们听听这段,‘逃兵形同乞丐,手无寸铁,田间劳作皆戴重镣,不足为虑。北关十万大军坐镇,苍州王纵有异心亦不敢妄动。”
御林军统领余晟鄙夷的笑道:“拿逃兵去开荒种地,这苍州王还真是会用人。”
景帝也不屑的勾唇:“曹雄还说,苍州王年少气盛,好大喜功,丰收季节却抓了民夫去修筑道路,耽误秋收,劳民伤财,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哈哈哈……”
景帝舒心的笑声响彻在夜空中,李忠心正待附和,忽见景帝笑容一敛,眼中又寒光乍现。
“不过……”景帝将信纸重重拍在石桌上,目光冰冷。“魏大宝那个死胖子,竟敢用这等捕风捉影之事,来离间藩王与天家。真是岂有此理!”
见景帝发怒,李忠心是个聪明的,他立马低着头不敢接话。
余晟却想卖魏丞相一个面子,帮魏大宝说句好话。
他上前抱拳道:“陛下息怒,那魏大宝或许……”
“或许什么?”景帝转眼瞪着他:“传旨!即刻将魏大宝押进宫来!朕倒要问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敢在朕面前搬弄是非!”
“呃……”余晟哪还敢再多嘴,只得尴尬的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垂眸抱拳道:“是!臣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