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一起的,是数盒带有虫卵的泥土。
姚韫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徐兰娘见她面色沉郁,端来一碗糖蒸酥酪,“韫真,今日出去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姚韫真勉强扯了扯嘴角,为了让她别担心,舀起一勺糖蒸酥酪,“无妨,只是我有点不大好的猜测罢了。这酥酪入口即化,甘棠记的师傅做的?手艺还挺不错。”
徐兰娘摇了摇头,“他们哪里有空做?每日都忙着。这是方府那里送过来的,我拿冰冻着一碗,只等你回来吃。韫真,凡事莫要往坏处想,兴许事情不如你想得那么糟糕呢?”
姚韫真轻轻点头,“我明白,娘,你去休息吧,我吃完酥酪便去睡了。”
她再三催促,徐兰娘拗不过她,唯有先行歇息去了。
姚韫真将一碗冰冰凉凉的酥酪吃下肚,原本沉郁的心情被甜食抚平了许多,她回到房中,整理了一番思路,倒没急于动笔。
明日将事情告诉方县令,他定会派人验证,到时候再写预防之策不迟。
奔波一天,姚韫真身体疲惫,头脑却活跃,从前长辈说过的话不断闪回,让她心中忐忑。
这一夜,姚韫真自然是没怎么睡好,心里压着事,怎么能睡得好?
她指挥家丁们把昨天挖出来的泥土搬上马车,浩浩荡荡地带进了县衙。
帮她搬盒子的衙役们都笑着打趣,“姚姑娘,您是要在园子里种花吗?不然弄来这许多泥作甚?”
姚韫真随口回了句,“种花行啊,回头你们帮我浇水侍弄。”
方县令听说她搬来好多盒泥土,也领着幕僚和儿子,颇觉稀奇地出门看热闹。
“侄女,昨儿你告假,就是为了弄这些泥啊?要种花,随便让人挖点来不就成了,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姚韫真:“大人,说笑而已,您别当真……”
方君寿见她眼下挂着两道青黑,关切地瞅了她一眼,开口道:“姚姑娘想必有事要说,爹,咱们回书房去吧。”
一行人遂回到书房,姚韫真提了一小盒泥土跟着进门。
方县令纳罕道:“侄女,如何还提着泥进来?难道这泥有什么说头?”
姚韫真慎重地点点头,揭开盒盖,“正是,请大人和诸位来看,这泥和寻常的有什么区别?”
方县令扫了两眼,“里头淡黄色的是何物?”
“有点像蛆虫,但颜色又不对。”姚士弘瞥了瞥。
齐夫子捋一捋胡子,“看起来,像是虫卵。”
方君寿眯了眯眼,“我认为齐夫子所言有理,姚姑娘,这是什么虫的卵?”
他眼睛稍稍一转,眉头压低,喃喃道:“不会是……”
“依我的经验来看,是蝗虫卵。”姚韫真沉重地说出结论,“昨日,我带着家丁在南江及其支流的河滩上随机挖掘,挖出了许多带有蝗虫卵的泥,装进盒中,今天全都搬来了县衙。”
这番话仿若雷霆降世,骤然把书房里的人劈得心惊胆战。
齐夫子蓦然站起身,“蝗虫??姚姑娘,你有几分把握?!”
“侄女,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蝗虫、蝗虫……你是说会有蝗灾?”方县令又想晕厥了,没几个月他的任期就满了,要不要如此多灾多难啊!
蝗灾!蝗灾可不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尤其百姓刚刚遭过大水,哪里受得住蝗灾?
县衙的米粮上回开过仓,还等着秋收后税米入库,重新填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