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不言。
乌坠深吸口气,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王爷?”
南雪音摇头,“不是。”
“那你……”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有始有终,”南雪音淡声,“我曾经是他的杀手,现在我不想再杀人,也不想与他有关联,那就当面把话说清楚,正式从端王府脱离。”
顿了顿,又道:“何况,花怜莺,我不想轻易放过她。”
乌坠一时无言,最终叹了口气,“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不能劝你什么。”
南雪音看过去,“你呢?”
乌坠摇头,“端王府这样的地方,我待不下去。当年我跟着端王,是因为觉得他有野心,不会耽于情爱,是人中龙凤,兴许真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是现在我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或许连寻常人都比不上。他坐不上太子的位置,更不可能君临天下。这样的主子,不配有人追随。”
当然,也不配有人爱。
最后这句,乌坠是在心里说的,说话时目光落在南雪音的身上。
“那你决定去哪里?”南雪音问。
“回老家,”乌坠道,“我打算娶妻生子了。有的时候想一想,什么功名利禄只是过眼云烟,平平淡淡才是真。”
南雪音点点脑袋,从怀中摸出钱袋,倒了一大半出来,“给。”
“我不能要。”
“收了吧,”南雪音道,“当是我给你成亲的贺礼。”
乌坠一下笑了,这回大大方方地接住了银子。
夕阳西下,二人牵着马,在灿金余晖中并肩而行。
在路口,南雪音停下脚步,出声说道:“乌坠,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
乌坠转过头,“南姑娘,认识你,是我一生之幸。”
南雪音微微笑了一下。
乌坠看得一愣,南雪音却已经挥挥手,说:“再见。”
而后利落翻身上马,向前奔去。
乌坠望着道上飞扬的尘土,和渐行渐远的身影,勾了勾唇角,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更像是对着过去的那些岁月,说了句:“再见。”
与乌坠道别之后,南雪音策马奔出去一段路,看见路边有卖帷帽的,心头一动,勒停了马匹。
她莫名想到萧攸澜。
她第一次出东宫的时候,他让她带上帷帽。
南雪音感觉内心某处一阵酸涩胀痛。
她低头看着心口,思考,是不是之前伤势没有好全?
“老板,买顶帷帽!”
后侧一个男子率先开口。
南雪音侧目,男子身旁还跟着个秀气女子,看起来二人应该是新婚夫妇。
女子不解问他:“为什么买这个?”
男子回答:“遮风沙。”
女子斜眼,“那怎么只买一顶?你不遮?”
男子小狗似的蹭过去,讨好地笑:“我皮糙肉厚不怕,而且,我就觉得我家夫人太好看了,其他人一直看你,我总是好吃醋……”
女子哼笑一声,嘴上说着“幼稚”,但还是戴上了那顶帷帽。
南雪音听在耳边,目光略微放空。
所以当初萧攸澜让她戴帷帽,也是这个心理?
不知为何,她的心口又开始酸涩了。
看来她的伤势的确没有好全。
南雪音如此想着,放缓了脚程,打算一边在路上养伤,一边慢慢地往莲州去。
而就在南雪音逃离庄子的当天下午,晏家的车队从奉都启程,前往莲州。
那是晏稚容和她的母亲柳氏,母女二人说是去莲州避暑,事实上,是要去和端王议亲。
车队走得快,不出两天,便抵达了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