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霜白迟疑了一下,看着那男孩面黄肌瘦的可怜模样,心生不忍,便把馒头递给他。那男孩接过馒头,就像饿狼见到食物一般,大口咀嚼着,狼吞虎咽的样子,看来真的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一个馒头很快就被他吃光了,他还意犹未尽地嗦嗦手指头,扭头就走,连句谢谢都没有。
潘安定见状,伸手拉住他的肩膀,有些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吃了我们馒头 ,咋连个谢谢也不说。”
那男孩回头看了看他们,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与冷漠,满不在乎地说:“谢你们干嘛,要杀要剐随你。”
钱霜白倒是没生气,反而一笑,温和地说:“小伙子,一个馒头杀人,也太不值得了,但是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是不是不合适啊。”
那男孩惨然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悲凉,冷冷地说:“别假惺惺的了,你们害的人还少啊。”
钱霜白非常纳闷,看看曹大哥三人,他们也是一脸疑惑,心中的好奇更甚了,只好耐心地问男孩:“小兄弟,看样子你是话里有话啊,能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男孩却索性在路边一坐,把脸扭到一边,不理会钱霜白等人了,那副倔强的模样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钱霜白本就有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脾气,也不在意男孩的态度,索性也在路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男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旁边有些流民看到这边的动静,也都好奇地围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小圈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能有一柱香的功夫,少年拍拍肚子,似乎是吃饱了有了些力气,又揉揉脸,这才又看看旁边的钱霜白,满脸疑惑地问:“我咋没死。”
钱霜白被他问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地说:“我给你的是馒头,又不是炸弹,你会咋死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附和,有人笑着说:“孩子,你真没事吧,可别吓大家呀。”
男孩听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自己真的没事后,嘴里还嘟囔着:“真没事,我没有死。”
钱霜白也跟着站起来,看着旁边围着的人,笑着解释说:“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就是看这孩子可怜,想给他个馒头吃罢了。”
这时,有几个人围了过来,眼中满是渴望,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大哥,能给我们一些吃的吗。”
钱霜白四人见状,干脆把褡裢里的食物都拿了出来,一一分发给众人。众人接过食物,脸上满是惊喜与感激,开开心心地接过食品,连声道谢后,便陆续离开了。
刚才那个拒绝钱霜白食物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犹豫了一下,也过来乞食。钱霜白没有计较她之前的态度,依旧微笑着给了她一些食物。那女人接过食品后,眼中含着热泪,声音哽咽地说:“谢谢,谢谢。”
曹大哥拉住一名接过食物的中年男人,客气地问:“大哥,麻烦问一下,你们开始为何惧怕我们的食物呀?”
那个男人先是把手里的食物塞进一个小男孩嘴里,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才叹了口气,说:“嗨,看来你不是本地人,现在有一批人,专门给人馒头大饼等食物,谁要是吃了,不久就会躺倒死去 ,已经有不少人遭了殃了,所以大家都害怕呀。”
钱霜白四人听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没想到现在的人还有这样图财害命的,可是看看周围这些穷困的流民,大家都一无所有的,完全没有什么可图的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呢?
看着拿了东西散开的人,钱霜白悄悄对曹大哥说:“看来我们该管管闲事了,不能让这些坏人继续作恶。”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小树林。小树林里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四个人便在路边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找出那些作恶之人。
这时,一个围着头巾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走到几人面前,热情地说:“你们是不是饿了,我这有几个烧饼,给你们吧。”
钱霜白四人听到这话,疑惑地看了看那个女人,心中都打起了鼓,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烧饼,不过并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她。
那个女人看着钱霜白四人没有吃,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赶忙解释说:“你们不用害怕,你们看,我也吃。”说完,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烧饼,当着几人的面大口吃了起来,吃得还挺香,看起来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四人看着她吃的那么香,看她也不像坏人,本来都有点动摇了,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刚打算吃,忽然钱霜白眼尖,看见那个女人的手腕处有一处不明显的纹身。在那个年代,普通的百姓根本不会纹身呀,这一下让钱霜白警觉起来。
钱霜白赶紧伸手按住其他三人的手,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对那个女人说:“大姐,你这么慷慨,我们很感谢你,但是这兵荒马乱的,你怎么还有闲余的粮食给别人呢?”
那个女人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解释道:“我是信佛之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你们几个饿的走不动了,所以把身上的吃的给你们,也是给自己做功德呀。”
钱霜白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却缓缓说道:“做功德没错,不过要是利用佛心杀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那女人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装作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好心好意的给你们施舍,你们怎么把人往坏处想。”
钱霜白嘿嘿一笑,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大姐,你想多了,主要是现在很多人吃了赠送的食物后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我们也是害怕呀,不得不小心一点嘛。”
那女人一听,顿时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把手里剩下的烧饼都抢了回去,气呼呼地说:“好啦好啦,既然你们都害怕,那就算了吧,给我。”
看着离开的女人,钱霜白跟曹大哥对视一眼,小声商量道:“我们分头盯着她,看她去哪。”
曹大哥点点头,对着潘安定一努嘴,潘安定立刻会心一笑,悄悄跟在那个女人身后,而钱霜白、曹大哥和大个则远远地跟在潘安定身后,小心翼翼地不让那女人发现。
走了一段路,周围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这时,远远望见潘安定对他们招手,三人心中一喜,以为发现了什么线索,便快步跑过去。
可是刚跑到潘安定跟前,才发现他被一支手枪瞄准着,拿枪的正是那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早已没了之前和善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狠与得意。在她身边,还有几个人也端着枪对准他们,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没有办法,钱霜白四个人就这样被人家抓了俘虏,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