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侯颤抖着声音又唤了一声。

若是眼前人真是从无边地狱跑出来的厉鬼，那不妨把他也拖下地狱吧！

他踉踉跄跄的一路小跑，哪怕身上的衣裳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却还是坚持跑到了那个姑娘身边，然后泪眼蒙眬的将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接触感那么真实，怀里的人也不像鬼魂，她有温度，她有心跳！

魏岁行颤抖着手指替她擦去眼泪，这十几年来的不相见，这十几年来的相思与满腹的思念，最后全都变成了默默无语。

“我很想你，叙儿也是！”

“人人都说当年的叙儿被那一场大火吓的失去了记忆，他们都说他忘记了还有你这个亲娘，所以认了楚云芙做母亲。”

“可儿子是我，我自己知道！”

“他绝对没有失去记忆，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何只叫我父亲，却从不肯换我一声爹，你的心还是那么狠，十多年来，你甚至不肯入我梦境，你恨我因私情强占了你，恨我毁了你本该锦绣灿烂的一生。”

“我是个烂人，是个该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我与陛下作对，帮着太后夺江山……我万死难辞其咎，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苍素凝！”

……

昨夜星辰昨夜风，好似大梦一场，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昨夜的雨下的太急，惊扰了怀里的温香软玉。

安昭侯也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甚至忘了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扶着额头在床榻上缓缓坐起，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里醒了过来，满屋子熟悉的画面，屋子内一尘不染，却偏偏让他将近十年没有再来过。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昨夜还梦到了苍素凝那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梦里的一夜荒唐那么真实。

安昭侯使劲揉了揉额头，却发现了身边的不对劲，他惊慌失措的往床榻另一边看过去，却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睡的正沉。

原本被他忘却的记忆，一霎时全部扑面而来，只是重点的细节，模糊不清。

安昭侯暴呵了一声，整个人都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看着自己身上暧昧至极的痕迹，又想起来这间屋子是当初他按照苍素凝在裕宁王府的闺房建制的，顿时气血倒逆。

“你是谁！”

床上的女人这才幽幽转醒，她先是惊慌的尖叫了一声，而后试探性的看向安昭侯，这才哭哭啼啼道：“侯爷忘了奴婢是谁了么，奴婢叫蔻儿，从前在揽春园伺候过您，昨日奴婢受了人欺负，在后院没忍住哭泣的时候，遇见了您，所以……”

蔻儿努力压下去自己的眼泪，一双眼睛含羞带怯，水雾流转。

安昭侯头疼的实在不行，脑海里闪过昨夜的几个零星片段，而后眯起眼来仔细看向这个丫鬟，发现她确实跟苍素凝有几分相似，却远远达不到昨日那般迷惑心神的状态。

“你昨夜穿的什么衣服？”

安昭侯很快发现了重点，他昨日就是先看见了那套熟悉的衣服，才会乱了心神。

“奴婢昨日穿的正是府内发的秋衣。”

蔻儿低着头，小声回应。

她的侧脸本来就跟安昭侯心里的那个人很相似，如今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难免又多了一阵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