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期待,一点都没有,只在平静的表象下藏着不敢显露的讽刺。
明明她说了不算,还要问她。
沈卿玦浅浅地扬唇,手掌扣在她后脑勺,按她凑近过来,含了含她的唇,笑道:“明日吧。”
车轮碾过长街,车厢内一片静默。
这个结果,姜晚笙能猜到的。
宝香阁前尽是衣香鬓影的姑娘和妇人,也停着几辆马车,走到这街头便可闻见脂粉香气了,进阁中嗅着更浓郁。
殿中的伙计一看两位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不俗,立刻热情招待。
沈卿玦倒是没再跟,他坐在厅堂单独隔开的片区喝茶。
什么脂粉香料,的确无趣。
他见姜晚笙和曾芸挽着手臂,眉峰紧了紧,口中的茶水更难以下咽,将茶杯搁下,“粗茶。”
店中伙计赔着笑脸,“公子,这已经是小店最贵的茶了……”
姜晚笙和曾芸拿银盒给领路的姑娘看,那姑娘端详后点头道:“的确是小店卖出的。”
“瓷盒是寻常样式,银盒通常是老主顾定制,但是购买单据,请恕小店不能透露。”
曾芸有些泄气,姜晚笙却将银盒递回去,“你们既是做脂粉的,定能知道,这其中,麝香的浓度是否合规?”
塞了十两银票,里头的调香师便出来拿钱办事了。
一根白色捻子,蘸了雪花膏点燃,霎时间,麝香扑鼻,味道浓郁。
“用药也用不了这么多。”调香师诚恳道。
固体和油脂能掩藏气味,而燃气的烟,丝丝缕缕,半点也藏不住。
曾芸手脚发凉,她喃喃道,“我平时待她不错。”
真不敢想,若是一年半年后发现,她决计找不出原因。
店中领路的姑娘急忙想撇清干系,“这是客人自己要求的,譬如有些想要肤色白一些,要求多加铅粉,我们照做,这可不关我们的事。”
姜晚笙握住曾芸的手,对那姑娘道:“烦您行个方便,将定制的单据给我们一份。”
那姑娘不肯,再三央求都不肯。
沈卿玦默默站起身,在这片区静坐,目光没离开过,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不耐道:“来人。”
极冷清极有压迫感的两个字。
姜晚笙回头,店中其他人也将目光透过去,只听整齐的脚步声,十来名黑衣侍卫齐聚门口。
掌柜的从柜台慌慌张张跑出来,双手颤抖,“公,公子,有话好好说……”
给小厮使个眼色,店中的伙计都动起来。
起初并没有想配合,偷偷交换眼神,想去报官。
可不配合办事,门都出不去,这群穿黑衣的护卫简直比刺史府的府兵还要大架势。
掌柜就差跪地磕头了,供祖宗似的,赶紧把单子拿出来。
马车缓缓驶向刺史府,金光落在车顶,帘布飘开,露出里面一位清雅贵气的人来,沈卿玦淡淡地撩眼看她,“只是一份单据。”
“你若早说,何需这般麻烦。”
“早告知您的话,殿下打算怎么做?把那掌柜的拖出去打一顿,还是把人家店砸了?”
这一趟的确拿到了“证据”,但是方式很不体面。
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沈卿玦脸色微微一凝,眸光锁住她,冷沉冷沉地压在她颈间。
姜晚笙察觉到凉意,低头,也知自己言多语失。
她不欲看他,将头转向车窗。
刚别开脸,一只冰凉的手触上她脖颈,血液流速都变慢了,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动脉,迫使她转过脸来。
沈卿玦睨着她,“为个寻常掌柜,也要跟我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