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起身时,西装内袋的党章边缘露出半角,
“张院长、周局长,麻烦留一下,我们再聊聊设备采购的事。”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张恪然的神经,他看见杨墨留在会议室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用红笔圈着 “省医药公司王经理” 的名字 —— 那是他每周三固定通话的号码。
张恪然望着君凌与杨墨低声交谈的背影,突然想起市医院门诊楼前的雕塑 —— 那尊双手捧着十字架的天使,翅膀上不知何时溅了块污渍,像极了他此刻洗不清的嫌疑。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三条未读消息,来自省医药公司的 “王经理”:
“听说今天开会?”
“没事吧?”
“等你电话。”
周康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张恪然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坐在自己身边,领带松得露出半个锁骨,上面有块暗红色的淤痕 —— 和他昨天在会所看见的 “按摩师” 指甲印如出一辙。
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的云层裂开道缝隙,一缕冷光斜斜切过桌面,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瘦长扭曲。
会议室的门轻轻合上,张恪然的后颈瞬间绷起,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张院长在市医院多少年了?”
君凌的声音放得很轻,像老友闲聊般随意,却让张恪然胃部一阵抽紧。
他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转动,计算着回答的最佳延迟:
“整二十年了,从住院医师一步步走到现在。”
“二十年不容易啊,”
君凌点点头,指尖划过会议桌沿的木纹。
“我听说,市医院的智能药房系统,是张院长力主引进的?”
他咽了口唾沫,听见自己的声音发虚:
“是为了提升患者体验,响应智慧医疗的号召。”
坐在一旁的周康突然插话:
“君市长放心,我们局里对市医院的监管一直很严格。”
君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像台精密的扫描仪。
他注意到张恪然回答时,右手小指习惯性地轻敲桌面。
“省医药公司的王经理,”
君凌突然开口,观察着两人的瞳孔变化,
“张院长和他很熟吧?”
张恪然看见君凌身后的杨墨正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悬停在“王经理”三个字上。
“偶尔打交道,都是正常业务往来。”
张恪然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他想起上周与王经理在私人会所的会面,对方拍着他的肩膀说“都是自己人”。
“医疗系统的水很深,”
“但再深的水,也该有底线。”
君凌转身时,张恪然看见阳光在他胸前的党徽上跳跃,那抹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却又透着刺骨的冷。
“今天就到这里,”
“张院长、周局长,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想通的,随时可以找我。”
君凌走过张恪然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
“对了,市医院的志愿者服务,以后可以增加些老年人培训,别让取药机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