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雪落在油纸伞上。
送行千里终有别时。
祁西洲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一双眸似鹰般锐利。
自始至终,许知意都没从马车上下来,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外人一点也窥探不到。
卓克王子也懒得同他们多费唇舌,掀开一角帘子,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
“走了!安王辛苦了!”
微低的又散漫的嗓音,听在祁西洲耳中格外的讽刺。
“一路珍重!”
“嗯,多谢安王。”
风大,他卷曲的发被吹得高高扬起,淡蓝的眼眸中轻荡着华光涟漪。
许知意看地理志入了迷,全然没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还是白嬷嬷低声提醒了一句。
“王妃,已经到了两国边界,咱们这就要走了,安王一行也要回去了。”
许知意手指翻动书页,淡淡嗯了一声。
“走就走呗,他难不成还想跟去东临啊!”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祁西洲耳中。
他紧咬腮边软肉,直到嘴中漫起一股血腥味。
她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此一别,没准儿这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她竟连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投过来。
“冷,夫君若是看不够雪,干脆下去看个够!”
卓克王子,“”
白嬷嬷憋笑,肩膀抖了抖。
看来郡主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她所有的耐心全都用在了公子身上,对别人还真是冷漠啊!
京城对于许知意来说,最牵挂的只有丞相府,而最放心不下的那个人,也只有何陵景。
其余的,过眼云烟罢了。
一场大火,许府付之一炬,恩恩怨怨也全死在了那场火里,算是给姨母一个交代。
至于秦淮生,被斩首后只怕也会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算给她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
想到吴嬷嬷,她的心忍不住抽疼,但好在,罪魁祸首已死,尸体也已焚成灰烬,随风散去。
祁西洲本事再大,也找不到裴北北了!
而祁西洲最后的结局,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凡他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想来,南星是会留他一命的。
毕竟他曾为了平昭的安稳,不顾自身安危,九死一生,奋力杀敌,虽期间有过错,但罪不至死。
祁西洲偏执、鲁莽、杀伐果决,是个好将军,但没有仁心的人,不是百姓需要的好君王。
想到这,许知意淡淡扫视卓克王子一眼,神情冷漠。
“这几天与安王处出感情,舍不得他了?”
卓克王子讪笑着放下帘子,手指绕着一缕卷发。
“不是,我想着你或许还有话同他讲”
又翻一页,“出发吧!”
卓克王子眉心轻皱。
“就这么恨他?”
许知意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眼睛。
“有爱才有恨,可我从未爱慕过他!”
祁西洲身子猛地僵住,拳头握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