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留在家专心照顾闻攸妍,明非墨把明氏的事物暂且交给了柳煜峰管理。上海连连下足了一周的大雨,气温骤降,闻攸妍的风寒不断反复,难见好转。直到近来雨季过去,天空重新放晴,接触的温度暖和了些许,方才有了点起色。
明非墨算着饭后的时间,隔了半个小时,端着用完的碗筷下楼去,在厨房热好中药,从柜子里拿了一袋酸甜的果脯搭配在一起,回到卧房。
“小妈,该吃药了。”她轻轻带上门,看她半晌没有反应,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书。
闻攸妍微微蹙起眉,不满地侧目睨着她,借着感冒的时候思绪一糊,难得的耍起小孩子脾气来:“苦。”
“放心吧,我特意让唐姨去市集上买了些蜜饯,你喝完吃一颗就不苦了。”明非墨觉着她实属可爱,放了药碗,把背后藏着的纸袋亮出来,闻攸妍接过打开看了眼,才放下心来乖乖地喝完。
苦辣的药汤滚过喉咙,她难捱地皱紧了眉头,明非墨见状赶忙抓了颗甜杏,递到她唇边。闻攸妍把碗置在一旁,低头一口咬住,甜酸清香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很快便冲淡了原先的苦味。
闻攸妍神情舒展了不少,挑了块她爱吃的桃片,伸手喂她。
外面正午的阳光充沛,倾斜地照进来,点亮了半间屋子。
她望了眼窗外林立的大树,枝丫上的枫叶成片染红,眸子一凝,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最近天气好像回暖了。”
“是,我听coco说,一直到月底都会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明非墨闻言沉吟了片刻,看着她颔首道。
梁凤嫣性情爱玩,一年里有半载都在外游历,彼此有什么无法言说的情绪或者遇到什么问题,便会用写信的方式倾诉,久而久之,她们之间逐渐习惯了保持书信的来往。
“我想出去透透气。”闻攸妍在床上闷了将近半个月,每天不是睡觉即是读书看报,精神些了就和明非墨聊会儿天。再这么关下去,风寒是治好了,心病可说不准了。
明非墨明白她的感受,但顾及她的身体,还是稳妥些着想好:“那我明后天打电话叫殷叔过来给你看下情况,没有他同意,我和唐姨可不敢轻易放人。”
“嗯。”闻攸妍也不好为难她,出声应下。
第二天清晨,明非墨早早起身,梳洗完亲自开车去请殷品涂过来。在去明宅的过程中,他率先询问了几句闻攸妍近来的状况,对她目前的病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殷品涂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把完脉,从进来就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丝丝笑意:“九太太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了,相信再稍加调养,很快就能痊愈。但平日的生活里,还是要忌口,不要去太阴冷的地方,切记随时保暖。”
“谢谢殷叔。”明非墨悬着的心跟着放了下来,转身轻声吩咐唐惠准备点礼物,派人送他回去。
他们离开后,明非墨从围签里选了一个颜色较为纯正的橘子,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帮她剥好皮,撕去上面的橘络,一瓣、一瓣地摆在瓷盘里。
“我都说了没事了。”闻攸妍勾起唇,抬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宽慰道。
“你说的不算,专家说的才算。”明非墨笑着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剥完橘子,浸在盛着水的铁盆里,沾去手上甜腻的汁水。“小妈,你决定好去哪儿散心了吗?”
“在院子里走走就行了。”闻攸妍深知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承受度,经不起长途折腾,干脆待在家里四处逛一逛也好。
明宅的别墅背后是一片轻微隆起的大草坪,适合她们出去采风。明非墨提前安排了下人,在树荫下扎好遮阳伞蓬,摆上圆桌和躺椅,留给她们空闲的时光进行休憩。
在楼下用过午餐,她们坐在客厅等着闻攸妍到点喝过药,适才披上薄外套,出门散步晒太阳。
烈日当空,灿烂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毒辣,反而温温和和,贴在皮肤上有种舒爽的暖意。草坪旁的枫叶树林层林尽染,在暖阳的照耀下透着微弱的红光。
她们沿着草坪边缘慢走了一圈,草地经过长期的照射逐渐升温,闻攸妍额上汗珠密布,最终难敌炙热,拉着明非墨到事先搭好的伞蓬底下休息。
“今天下午的天气真好。”明非墨稍稍站出去了一点,拿手背挡在眼睛上,正面迎着太阳,背后是一片荫凉。
她晒了一会儿,直到肌肤微微发烫,才退回来坐到躺椅上遮阴。
闻攸妍从包里翻出一把绣着寒梅的折扇打开,挪了挪身子,离她更近了些,举起手轻柔地为她扇风,关切问道:“热不热?”
感觉到阵阵凉风拂过脸庞,明非墨转头望着她,甜蜜地摇了摇头,弯着眉眼间笑意愈浓。
“小姐,九太太,新鲜出炉的糕点来咯。”唐惠手臂上挂着竹篮,满脸笑容,戴着一顶草帽从远处朝她们走来。
明非墨瞧见,连忙起身帮着她接过手上的篮子,安置在圆桌上揭开盖子,伸手端出里面的各种中式甜品,还有一壶温热的银耳红枣羹。
“唐姨,坐着和我们一起放松下吧。”她抬眼瞥见唐惠已经大汗淋漓,愧疚地招呼她道。
唐惠掏出手帕三两下擦去身上的汗水,心里惦记着开春种下的庄稼,顶着太阳眯起眼睛,朝她摆手:“我就不了,这秋天一来,菜田里的好多蔬菜都熟了,我得招呼他们去帮忙收了冻进地窖去。”
明非墨又劝说了一番,再次被她出言婉拒,便也不好多做强迫,随着她去。
最热的阶段过去,云彩不约而同地飘着聚在一起,挡住太阳的强光,天气转阴。清风肆起,吹过枫林带走了虚虚挂在树干上的红叶,掉在地上叠成了一摞小山。
明非墨悠闲地躺在长椅上,忽然一片枫叶飘落在她的鼻尖上,她拿起百般聊赖地观赏了许久,倏地来了主意,顾着旁边浅睡着的闻攸妍,轻手轻脚地跑回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只风筝出来,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闻攸妍找人为她定做的礼物,她一直珍藏在“百宝箱”里。
借着秋风,她背着细绳跑了一小段路,粉色的凤凰颤颤巍巍地摇摆着翅膀飞离地面,明非墨熟练地控制着绞盘的松放,望着它愈飞愈远,直至和红霞融为一体,傲然地挺着头,遂意翱翔在空中。
傍晚气温比白天低了好几度,闻攸妍被突然冻醒,睁开眼,方才发现明非墨已经不在身边。
“小妈——!”她站在草坪的斜坡上,一手掌控着风筝线,提高了嗓音挥着手招呼她过来。
闻攸妍拢紧了身上的薄衫外衣,刚走过去,明非墨便把绞盘递到她面前。
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抬眸和她对视着,眼神透出为难:“我不会放风筝。”
“抓紧它,我来教你,很简单的。”明非墨兴致盎然地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带着她将天上的粉凤凰送到了更高的地方。
闻攸妍的记忆中,上一次放风筝是十多岁出头在闻府的大院里,和对门的竹马一起研究了一下午,最终只放到了屋檐那么高,飞到接近天际的风筝,她倒是第一次见,一时感到新奇不已。
“我好像学会一点了。”她笑着侧过头去,发觉不知何时,明非墨从背后搂住了她,紧紧地贴在一起。闻攸妍垂眸看了眼她近在咫尺地嘴唇,移开目光,转口问道:“这是我送你的那只吗?你还留着。”
“你送的东西我都完好无损地收着的。”明非墨喉咙有些发痒,慢慢把线一圈圈收回,风筝一路跌下来挂在远处的树顶上,绞盘滚落在地。
太阳害羞地躲在山丘后面,露出了半轮脸庞偷觑眼前的一幕。明非墨抬起手环在闻攸妍的腰间,低头温柔地吻住她的红唇,舌尖舔开她的皓齿,长驱直入缠绵地绕着她,逐渐用力,吻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仍不肯放过她。
闻攸妍攥紧拳,抵在她的肩膀处,脸颊上的绯红晕染开,迫不得已地咬住她的she头,不让她再继续捣乱,明非墨适才收敛了些。
闻霖霖这几天跟着柳煜峰到省外出差,唐惠洗完碗便回宿舍去休息了,别墅里只剩了她们两个人。明非墨陪着闻攸妍在客厅看了会儿书,偶尔聊上几句,时间悄然流逝。
她把中药热好,看着她喝完,劝她上楼去洗漱,自己接过碗去冲洗。末了,担心她的病情复发,明非墨回房前先去了她的卧室,试了下她额上的温度,确定正常才松了口气。
闻攸妍全程缄默不语,手指绞着腰间睡衣的衣带,兀自出神。明非墨见她没什么其他的问题,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腕。
“有些冷了,你今晚留在这儿睡吧。”说完,她抿紧了唇线,红着脸缩进被窝里,拿后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