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上课的时候补上。”
此话一出,沉浸在欢悦中的众人作鸟兽散,原本吵闹的一片小天地瞬间安静了下来,此刻再无任何人影阻挡,吴征完全显现在常遇春面前。
“你刚刚找我?”吴征打量着这个戴着奇怪眼镜的男孩。
常遇春摇摇头,眼镜变得歪歪斜斜,他转过身,正欲随人群离开。
“生病了可以请假,你平时练得挺认真,不差这一节课的。”
常遇春停下了迈出的腿。
“快回去吧,别再着凉了。”
步子落下,常遇春扶着眼镜,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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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的伞如争艳的群花般齐齐绽开,雪花在上面铺开,融化,雨点跳跃,像是儿童扔出的水漂。
雨夹雪的势头并不大,与其说是落下,倒不如说是乘着变化的风飘又飘。
雨冷雪冷风也冷,不是那种车轮碾过似的寒,而是附在毛发上,流在毛孔里的凉,如同利刀慢割肉,最是难熬。
常遇春把手伸进袖子里,打了个哆嗦,哪怕是早有防备,可一个喷嚏打出,就如同大坝决堤,他又是弯下腰,咳嗽了起来。地上的水洼倒映着男孩滴水的头发,和额头上挤出的与年龄不符的皱纹,他咬着牙,极力想将扒在舌根上的燥痒吞进肚子。
有细雨打伞面出现在常遇春的身后,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上方。
地上的小水洼安静了下来,常遇春也安静了下来,他缓缓直起身子,后脑碰到了伞骨,那把伞像是有了灵性般善解人意地向上移了移,常遇春直起了身子。
女孩站在常遇春的左侧,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握着雨伞,握着雨伞的那只手举得高高的,像世界公园里的自由女神像,颊边的发丝被雨雪打湿,如藤蔓般贴在脸上,肥肥的腮上隐有红晕,是被冻得还是别的原因?似藤蔓间盛开的蔷薇。
“谢谢。”常遇春只是看了一眼女孩分辨出来人,就伸手拿住雨伞,收回了目光,“我拿着吧。”
倒也不是男孩真的不解风情,实在是看不清楚呀。
“等等。”女孩叫住了正要向前走的常遇春,然后从常遇春的身前走过,绕到了他的右边。
“现在走吧。”
女孩比常遇春慢一拍地迈出步子,每一步都是这样,她步子迈得格外小,走得格外慢。
伞不大,却始终在女孩的头顶。
400米操场位于学校版图的一角,从操场到教学楼,从一楼到二楼,从楼梯到教室,路啊,其实真挺远的,而现在好像更加远了。
他们走了好久,像几分钟,也像几个月,几个年,几个世纪
再远的路也会终走完,在下一分钟,下个月,在明年,在下个世纪
“再见。”
“再见喽。”
下课铃的声音在常遇春转身的一刻响起。男孩的身影走进了教室,女孩靠在与门一个走廊相隔的墙壁上,目送着他直到消失不见。女孩笑着,喜得像窗贴上的女娃娃,可眼神却衰衰的,衰得像片归土的落叶。
她是开心还是难过?谁知道呢?
她为什么开心又因什么难过?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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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夹雪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傍晚,常遇春和往常一样很快地吃完了晚饭回到教室,男孩的双肩闪着两三片雪光,额上的碎发缀着七八点雨滴。
常遇春停在了教室的窗户旁,看了看身前的桌面,又抬起头从前往后数着桌子的排数。他反复数了四遍,还是不确定,又从教室最后一排开始重新数了一遍。
这的确是自己位置。
常遇春拿起了摆放在桌面中间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方方正正,像是纸盒子。他想了想,还是把塑料袋上系着的扣子解开。
扣子很紧,解了半天,险些就要把塑料袋给撕破了。
板蓝根,莲花清瘟,感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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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 星期五 雨夹雪
记得吃药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