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跪伏在地上,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只剩下奴……王爷没了,阿松也没了,他们都……没了……”
而宁王收集起来的证据,是一封手写的血书,最末尾有数十人按的手印。他们控诉烟雨渡父母官的所作所为,控诉漕运私征漕耗,控诉为官者将他们屠杀殆尽。
按印的人当中,许多已经被屠杀,还有一些本地商行苟且偷生。但他们并未坐以待毙,他们愿意在血书上按印,就是想要再殊死一搏。
二妹的手在颤抖,她捧着那封血书,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说:“这封血书,我一定要送入宫中。”
只是此时天色太晚,城门关闭,她回不了城,需得等到明日。
可她片刻都不愿意等。
“我带你们入宫觐见。”
封子珩觉得,今日是自己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他竟然愿意带着这两个孩子胡闹,而不是提前告知陛下。
可是他不仅仅是运筹帷幄的天子近臣,他是百姓的守护者之一。
有封子珩在,一路入宫畅通无阻,到了紫宸殿大殿,皇上夜半被打扰起来,余怒未消。
“陛下,今日之事与宁王殿下出事有关,臣不敢耽误,只能带着子舟与司二小姐入宫。”
皇上看着他三人的穿着问:“你们大半夜这副样子,是想出逃?”
封子舟绞尽脑汁,想编出一点话来搪塞。
但封子珩在陛下面前,只会选择怎么说,绝不会选择说谎。
他道:“是臣弟弟不懂事,竟撺掇司家二小姐一道出行,打算前去烟雨渡,调查宁王失踪一事。”
“烟雨渡?宁王是在烟雨渡出事?”
封子珩又将宁王出行的真实目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跪地请罪:“陛下,臣有罪,臣对这些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夜发现封子舟不对劲,心生怀疑追出去,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皇上冷笑:“你无罪,有错的是他们,一个二个私下里的动作这么大,还有没有把朕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二妹虽然跪着,但语气铿锵有力,认真说:“陛下,民女以为宁王殿下并不是故意要隐瞒陛下,他只是想要查出真相,呈递到陛下面前的时候,能让陛下一目了然。”
“是为了让朕一目了然,还是怕朕知道了行包庇之心?”
这话二妹不敢接。
倒是内侍端着茶盏走进来,低声道:“陛下,婉妃娘娘突发头疾……”
皇上气笑了:“婉妃好好的何时有头疾?”
内侍端着茶盏,手都在颤抖:“就……刚刚……”
“滚回去。”皇上瞪着他,但语气稍作缓和,对地上跪着的三人说,“起来起来,别跪了,朕看着心烦!”
三人起来,封子珩又将烟雨渡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他不清楚的地方,二妹便都补充出来。
“私征漕耗,加重赋税。他们好大的胆子!”
二妹又道:“根据宁王殿下传回来的消息,私征漕耗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当地许多百姓为了凑足漕粮,甚至需得典卖儿女。并且恐怕大周各地,并不只是烟雨渡如此,恐该查一查各地的漕运。”
“来人,让旷添颂过来!”皇上说了声,目光沉沉看着二妹道,“子舟,护送你表妹回府。子珩,你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