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汽车里,后排的曹伟兵探身向前,公文包拉链上的金属扣在阳光下晃了晃:"县长,您上午签批的《防汛紧急通知》,我已经让秘书科加急传真到各乡镇了。" 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我想咱们还是要开一个防汛的工作会是,把要求给大家讲清楚,只发文件,很多乡镇不会重视。"
我点头说道:“可以,到时候我也参加,尽快安排吧,还有焦县长,三夏抢收,也要抓紧啊。”
焦杨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短发,笔记本上还记着刚从农技站拿到的数据:"县长,截至今天早上,全县小麦已收割 387,接近40万亩,县拖拉机站和县机耕队正在李寨乡抢收。不过县气象台预报后半周可能有雷阵雨" 她的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两下,"要是这场雨落下来,北部一些晚熟的麦子怕是要掉粒。"曹伟兵往车座后背一靠,皮鞋尖抵着前排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气象台的预测基本不准,咱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真要下雨,咱们干部还能钻到地里替老百姓割麦子不成?"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马关乡政府,看到了亚男,已经晒得皮肤有些黝黑,简单的家常饭,大家在食堂也就热热闹闹的用起餐来。
午间的日头正毒,县城西巷的 "悦来顺" 餐馆铁门半掩,门楣上 "正宗老吕菜家菜馆" 的招牌褪成浅红色,玻璃橱窗里贴着 "今日供应:红烧鲤鱼、铁锅烧鸡" 的水牌,字迹被油烟熏得模糊。吕连群站在巷口望了望,见没有熟人路过,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二楼最里间的雅座里,毕瑞豪正用牙签戳着烟灰缸里的烟头,沈鹏盯着窗外斑驳的树影,指节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
见吕连群进了门,"砰" 的一声,沈鹏将鳄鱼皮公文包摔在油渍斑斑的桌布上,包角的金属铆钉磕到醋壶,发出清脆的声响:"整整一上午,联合调查组那伙人翻来覆去就问一句话 ——" 那个瓶子到底去哪儿了?" 老子怎么说,现在还没免职吧?" 他的领带歪在脖子一侧,衬衫第二颗纽扣崩掉了,露出胸前稀疏的汗毛。
毕瑞豪往椅背上一仰,西装裤膝盖处泛着油光,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蹭过桌面:"周海英那小子就是个棒槌,办点事拖泥带水。现在倒好,瓶子不退,电话不接,倒把火烧到咱们头上了。" 他突然提高嗓门,惊得窗外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早知道当初就该找魏昌全,他至少是有个公职,还有所忌惮!
"木门 "吱呀" 一声开了,老板娘端着铜茶壶进来,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身后跟着个擦桌子的小工。吕连群扯了扯领带,指节叩了叩墙面斑驳的石灰:"王姐,把风扇打开吧,这汗都快把衬衫浸透了。"
老板娘赔着笑,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哥,不是咱不想开,是供电局早上就把闸拉了。您瞅这电表 ——" 她指了指墙角积灰的老式电表,转盘纹丝不动,"整个西巷都断了电,就县委大院那几片还亮着灯呢。"
吕连群低声骂了句 "妈的",从裤兜掏出一份报纸展开,当做扇子扇了起来。
老板娘又问:"要不把窗户开条缝?好歹透透气。"
沈鹏还是关着警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关紧!把门也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