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姐夫被吓得厥过去，旺国他们仨没一个管我们的，最后还是旺民玩完回来看到，把我们俩从地上叫醒。”

“……？”王素英彻底懵了。

在她心里，大姑姐家的五个孩子那都是优秀、懂事的代表人物，根本不需要人去操心。可当她听到此刻的内容，好像自家闺女闹腾的这些和外甥、外甥女们相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问题，可以接受。

程瑶见她这般，自嘲的耸耸肩膀，长叹口气道：

“这种事儿咋可能拿来忽悠人，要不是我看你今天状态的不对，我不可能讲出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那次之后，我和你姐夫就开始保重自己的身体，啥都不如自己好好活着来的重要。今儿和你说这么多，也是这个意思，啥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明白吗？”

王素英听到这话有些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道：

“姐别安慰我了，我就是很失败。”

“谁说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程瑶肯定的回答，“你能从农村带孩子们来到省城，又让他们念书、念中专、念大学，你真的很厉害了。我知道你担心小敏这样下去会过得不好，可脚上泡是自己走的，你能有啥办法？

我知道让你不管孩子很难，可她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为了她再把自己的身体气个好歹，卫东和程宇、程云、还有程洋他们该咋办？

素英，你总说要一碗水端平，可你现在除了去火锅店就是来这边，家里完全顾不上。程云和卫东就不说了，程洋今年中考，你确定不管了？还有程宇和栾爽，小情侣处的那么好，结婚也该提上日程了，你咋没给张罗呢？”

“我……我……我……”

王素英“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她真的好委屈，一根肠子八下扯，想要面面俱到可最后却面面没到。

程瑶拍拍她的肩头，语重心长说：

“你能从我和程家的关系联想你和你的孩子们，就说明你是个明白人。好好想想后续该怎么办，别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王素英怎么下车、回到出租屋的，完全没有印象。反正等她回神的时候，程敏已经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写作业了。屋子里除了她的那盏台灯，灯泡根本没有亮。

想到家里的男人还有要中考的儿子，又看了看女儿冷漠的背影，她长叹口气的站起身，出去做饭了。

不管咋说，肚子得先填饱了，不能饿着。

为了给她增加营养，娘俩每周吃两次大荤，看着早起就处理干净鸡肉，她直接用口袋装好，放在屋檐下不做了。

晚饭就简单的呛个汤，煮点挂面，每人一个荷包蛋。

“别写了，吃饭。”

程敏听着平静的声音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摔摔打打的放下笔，拎拎哒哒的走过来坐下，赌气囊塞的冲口而出——

“就剩一点了，写完再吃就不行？”

语气里全是不耐烦跟嫌弃，也让王素英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你不用这么杵倔横丧的和我说话，我不欠你的。你爱吃不吃，反正饭我做好了，你不吃就去写，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告诉？哪次我晚一点你都说我说个不停，咋就……”

“那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说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吧。”

“……？”程敏惊愕的说不出来话了。

以往她这个态度，母亲都会好态度的哄她，生怕她发脾气，今天是怎么了？

之所以是这个态度，主要是因为她打完针没回学校的事儿，被母亲知道了，如果不抢占个先机，只怕会被念叨死。可现在母亲竟然说不管她，真不管还是假不管？还是彻底放弃了她？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素英一碗面条已经全部吃光光了。她有把程瑶的话听进去，无论发生什么，自己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小敏，你现在念了师范中专就是大人，以后你的路要怎么走、你的婚事像怎么办，那都是你的问题。既然我和你爸管不了，索性也就不管了。

明天我会把你的东西拿去宿舍，房子你如果想租就继续租，不想租就随你便，我不参与。你念书的这二年，每个月我会给你5块钱零用，多了没有。”

“妈，您……”

“我明儿去火锅店后就不来了，你周末想回家就回，不想回家就算了。我把丑话说到前面，师范中专你能毕业，那你就端铁饭碗。如果你自己作的毕不了业，那就自己养活自己，我没义务再管你。”

王素英说完，决绝的拿着空碗去了外屋地。

简单的洗刷完毕，就去找房东说退房的事情。

等她办完所有的事情回来，程敏还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面条也一口没动。不过吃不吃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不吃就不饿。

王素英拖鞋上炕，放被睡觉。眼睛虽然闭上了，可一点困意都没有。

终于，程敏反应过来母亲这次是来真的，赶紧服软的说：

“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逃学了。我好好念书，肯定不让成绩掉下来。”

换做以前，王素英肯定反呛几句，来抒发自己内心的不满。可今天突然就觉得没必要了。

学不学，也不是给她学的。毕业端铁饭碗，也不是她来端。

算了，能做的她都做了，至于孩子那边争不争气，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这么想着，王素英倒是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转天醒来异常精神，索性她也没辜负这精神头，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还把程敏的东西都收拾好。吃过早饭就送孩子去学校，宿舍的铺位一直保留，如今她过去把实际情况说清楚，当天晚上查寝就会查程敏。

王素英特意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万芳，千恩万谢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学校，拿上自己打包的好东西，找车回城北。

该说的都说了，程敏能不能争气，那就看她自己了。反正当母亲的，她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