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白下了小楼。
待发现先前那位影子还称职地守在外面,喝着冷风,许青白似乎心里过意不去,鬼使神差地打了声招呼,说道:“辛苦了”
这名影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先前不是还动刀动枪、要打要杀的么?
这就翻脸认人了!
这名影子干脆假装没有听到,一声不吭,闪身钻回了小楼里。
许青白也不以为意,就此大大方方地出了牙门院,将一堆烂摊子交给慕容彩凤去收拾。
外面,崔嵬军正在攻打着皇城九门,有儒将唐嗣业在,一切都推进得有条不紊,同样无需他过多操心。
许青白径直来到皇城墙下,紧接着一个闪身,就此消失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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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白孤身摸到了大匈皇宫里,按照慕容彩凤告知的方向,来到西北一座偏殿。
此地异常偏僻,这座偏殿孤零零地立在这里,与周围建筑互无勾连,自成一地。
殿外无人把守,静得出奇。
许青白推门而入,殿内仍没有动静,似乎里面并没有人。
停步片刻,许青白穿过空荡的前厅,摸去后院。
后院是一小筑,有奇石假山,又有流水小榭,别具洞天。
一座凉亭里,一位锦衣老者,鹤发童颜,正在围炉煮茶。
许青白来的正是时候,炉底炭火通红,炉中泉水已沸,正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兴许是知道许青白要登门一样,老者在身前放了两只茶杯,此时见许青白出现,倒出两杯香茶,向他招招手,问道:“小友可愿陪老朽先喝完一壶茶?”
“都说客随主便,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青白径直走进亭中,徐徐落座后,端起那杯茶吹了两口,一饮而尽。
老者趁着许青白凉茶喝茶的空档,打量着他,将许青白牛嚼牡丹的表现看在眼里,说道:“想必小友平时酒喝得多,茶要品得少些都说功夫茶功夫茶,不舍得花费点功夫,是品不出其中滋味来的!”
许青白说道:“前辈是早已得道的老神仙,好比那羽衣卿相,在下却是刚上路的小道童,就好比财通过第一道院试的秀才!前辈有的是养气功夫,但在下比较着急,为了早日追比圣贤,没几个岁月可以蹉跎!”
老者本是出于好心,却不料被许青白拿来话里话外揶揄了一把,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就要吹胡子瞪眼了,但老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
“不愧是宋夫子的门生,这论道辩经的本事儿,还真是一脉相传!”
许青白见老者主动提及先生宋景,佯装不知,诧异问道:“前辈认识我家先生?”
其实,许青白又哪里会不知!甚至就算老者不提,他待会儿也要搬出这层关系来,拉拉人情!
许青白已经从慕容彩凤那儿,将老者的底细全盘打听了出来。因为慕容彩凤执掌过牙门院的缘故,她所知道的一些内幕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一些。而慕容彩凤对于许青白,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同倒豆子般,一股脑全给抖搂了出来!
老者姓余,名仙桥,他并不是皇室中人,但不知从哪一代开始,便成了大匈王朝的皇家供奉。
最近这百年来,他虽已经退居幕后,轻易不出来露面,但却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他默默地注视着王朝所经历的每一场风波,确保这艘巨舰永不沉没。
这边,老者见许青白装模作样,也不点破,回答道:“老朽与宋夫子倒是见过几面!一次是对弈,连赢了他七局!另一次是如今天这般围炉煮茶,哈哈,毫无雅趣,无甚滋味!”
许青白笑道:“先生棋力、茶艺皆稀疏平常,这也倒在情理之中。”
老者微微仰头,似陷入某个回忆,说道:“不过,还有一次与他坐而论道,你猜怎么着?我竟不敢吱一言,唯恐惊扰了圣人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