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常县尉来见了游砚，游砚瞧见他眼里没有一丝意外，招呼他坐下说话。

陵州的一众官员里，常彦对游砚的态度不算积极那一挂，也不奉承也不主动，更像是没将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太放在眼里。

不过今日他却是一改之前的淡然，上来便盛赞了一番，尤其是之前剿灭的山匪，常彦对此表现出了由衷的佩服。

“然陵州的安危怎能劳烦大人的弟弟费心？实乃下官失职，下官身为陵州县尉，理当担负起陵州百姓安危的重责，山匪残虐，若令弟有什么闪失，下官便是万死莫赎！”

游砚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随意道：“大人不必为小州担忧，他还算是有些本事，兴许能帮得上你的忙。”

“可、可如此怕是不妥，令弟并非县衙中人，难免会有人说闲话，误会大人纵容手足，任由令弟恣意妄为，对大人名声有损……”

游砚似乎有些为难：“这该如何是好？我听闻常大人对陵州附近的山匪很没辙，数次剿匪均以失败告终，小州别的不说，剿匪是有些经验，这事儿他能帮得上。”

听他这么说，常彦面上有些挂不住，“下官惭愧，只山匪狡诈，且在陵州盘踞已久，大人有所不知，陵州的瘴气变幻莫测，那些贼人深谙其道藏身其中，实在是不好对付。”

常彦为自己辩驳一二，又说：“大人的弟弟能耐卓绝，为了陵州百姓，我等也愿听他调遣，只要能将那些山匪捉拿归案，其余的下官并不在意。”

如此大义，让游砚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常大人爱民如子令人敬佩，既如此，我回头跟小州说一说，有了大人相助，想来陵州百姓很快就能过上安稳日子。”

“大人谬赞。”

游州这些日子对陵州周围的情况了解得也差不多，送上门的人手自然是欣然接受。

他在常彦眼里，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目中无人的毛头小子，这种人常彦见得多了，只要多捧几句，就能狂妄到不可一世。

然而陵州的情况复杂得很，哪里是这等黄口小儿能应付得来？很快他就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

游砚这边也没闲着，亲自走遍陵州附近所有的田产后，他松了松衣襟，随意道：“劳烦元大人将这几位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元鸿将几个名字接过去一看，瞳孔便是一缩，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试探地问：“大人要见他们是……”

“自是有些不明之处要问明白，譬如荒废的卫所田为何会在他们名下，陵州田产混乱不清，多处出现度田不实，税收亦是错漏百出，但我这人心善，愿意给人一次机会，听他们狡辩一二。”

元鸿将手里的名字捏紧，背后发粘，看着游砚那双清冷的眼睛，有种从心底生出的惶恐。

游砚抬了抬眼皮：“元大人是不知他们所在？”

“不，下官知晓，下官这就去办。”

惶恐过后，留下隐秘的兴奋余韵，元鸿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游大人来时架势不小？又或者他气度非凡？或许这一次，真的会与从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