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
因着心里已有猜测,听到萧毓玲这么说,夏芷歆心中并无多少意外,但听她说这里面还有屹亲王的意思,就有点出乎夏芷歆的意料了。
她是听说最初萧旭尧进军营是跟在屹亲王手底下,可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且据说萧旭尧跟在屹亲王手底下的时日并不长,也就一年多的光景。
后来屹亲王退下来便极少再露面,深居简出的程度几乎能与萧旭尧养伤这五年相当。更是再没有听过屹亲王与萧旭尧有什么往来。
萧旭尧在东宫养伤五年,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出自真心,多次被拒之门外也依旧有人不停往东宫去表露心意,唯独没有听说过屹亲王有任何举动。好似自他从军中主动退下来后,他与萧旭尧这个太子的所有联系便都断了。
然而如今,她与萧旭尧“走得近”的消息传开,最先“见”她的人却不是众所周知最偏宠太子的陛下,而是最得屹亲王宠的毓玲郡主。
毓玲郡主是得了屹亲王的令前来,这与屹亲王本人亲临也没差了。
夏芷歆很好奇他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前来“见”她,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心存善意还是别有目的。
“不错。”萧毓玲点头。
“我们也是心中对你十分好奇,忍不住想来见见,并无冒犯之意,希望你不要怪我们冒昧。”
夏芷歆抬眸,入眼是萧毓玲笑容浅浅的容颜。
萧毓玲对她打量有之,但确实不见恶意。
至少从这几个照面没有看出来萧毓玲对她有丝毫的恶意。
“毓玲郡主言重,原就是我先给你递帖子邀你前来,要说冒昧也该是我冒昧打扰了你的清净,你别怪我才好。”
闻言萧毓玲“噗哧”一声笑出来,笑得并不内敛,可见她在闺阁中时性格飒爽的传闻不作假,“好了,我们就别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了,我这人性格直接,最是不习惯这种半天说不到正题上的迂回说话方式,才装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就浑身不自在了。”
“我就直说吧,我和父王都是听说太子堂兄待你格外不同,对你很好奇才想着来见见你。”
“原本我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见你这一面,毕竟贸然寻来会显得格外冒昧格外失礼,接到你的宴请帖子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想着来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特别的姑娘竟能得太子堂兄另待,来之前我还想过要好好试探一下你,看看你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但与你一打照面,我就觉得没必要了。”
见夏芷歆听到这里神情依旧不变分毫,不骄不躁端然坐在那里安静听她说完,从容得不似她这个年纪的人。萧毓玲不由在心下想,单凭这一点,夏芷歆就足够特别了。
“我对你的印象其实还一直停留在早年在宫宴上看到的样子,一个颇受宠爱的世家小姑娘,与五皇子情投意合,二人是众人公认天造地设的一对。彼时你虽掩饰得很好,可我不经意间瞧见你落在萧旭谦身上的目光是全然带着爱意的。当时我还在心里感叹过萧旭谦真是好福气,能得你这么个好姑娘一心相待。”
“你与萧旭谦的情投意合,你待萧旭谦的情真意切,落在这件事本身,是好的,也是令人欣赏和称赞的。可落在太子堂兄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至少最开始听说你刚与萧旭谦退婚便同太子堂兄关系亲近,我和父王都不太高兴,对你成见很大。”
说到这里,萧毓玲像是怕夏芷歆会生气,还特地顿住话头去看她。
可她眼中的夏芷歆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动作优雅从容地给她添了一杯茶,而后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见此,萧毓玲心下一阵失笑。
萧旭谦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蠢货,居然弃了这样的姑娘去选一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闹到最后亲王的封号没了,声名狼藉了,优秀的未婚妻也丢了。
“我承认,这些全是偏私引起的偏见。论关系,我与父王自是与太子堂兄更亲近,我们考虑事情都是以太子堂兄的立场出发去考虑,自然是觉得留在他身边的姑娘得是个处处优秀的,而不是一个与他弟弟有婚约多年且两人从前的感情都还不错的。”
“自然,我这并不是说你不够优秀,我是觉得太子堂兄那样的人能配得上足够优秀的姑娘,而不是……”
“你从前到底是与萧旭谦有婚约在身,你二人的事又众所周知,若太子堂兄与你有所牵扯,偏向太子堂兄的人多少会为他抱不平。这份心意还望你能理解。”
“理解。”夏芷歆道:“我都能理解。”
她还回萧毓玲一抹柔和的笑。
看得萧毓玲罪恶感满满,瞧瞧她,居然对这样一个性情温和的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多狠心啊。
偏有些话又确实是要说的。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狠心往下说:“但这些都是我见到你之前的想法,见到你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朝阳,你自己或许都不知,你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无需你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你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感觉到你的特别。具体特别在哪里,说实话,饶是我见过那么多人都说不上来,我只能说足够吸引人,让人不自觉就将目光往你身上放。”
她所说的特别,夏芷歆大概明白是什么。
一个历经至亲抛弃,在苦难中苦苦挣扎几年,眼睁睁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只能无助不甘地嘶吼悲鸣,最后不甘死去又重活过来的人,哪怕掩饰得再好,她给旁人的感觉也总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