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她就是那位……”
“听说月前才认回来的……”
周大夫见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向周围的百姓和学徒,提高了声调。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啊!”
“我在华家医馆十数年,对华家的旧事,也算略知一二。”
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这位沈姑娘,确系咱们华家曾经的大姑奶奶所出。”
“只是啊,”周大夫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刻薄,“当年大姑奶奶年轻气盛,早早便离开了华家。”
“后来嘛,便是在外头,也不知跟了哪个男人,生下了她。这些年,这位沈大小姐可是一直养在乡野,过着村妇的日子。”
“若不是月前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华家,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踏进这蜀中一步!”
周大夫越说越是起劲,唾沫横飞。
“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仗着有几分血缘关系,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鄙夷地上下扫了沈时鸢一眼,“今日救人,我看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大运!”
“就凭你,也配来管华家医馆?”
“我看家主也是被蒙蔽了,竟会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你这种黄毛丫头!”
周大夫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化身。
医馆的其他人闻言,也是议论纷纷,看向沈时鸢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沈时鸢却始终静静地听着,那双清澈的凤眸,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大夫,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
直到周大夫说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周大夫。”
周大夫正喘着气,闻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作甚?”
沈时鸢唇角微弯,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眼里却全是冷意。
“狗叫完了吗?叫完了就收拾东西走吧,你被解雇了。”
周大夫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怒气与不信交织。
“你说什么?解雇我?”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沈时鸢生吞活剥。
“你凭什么解雇我?!”
沈时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凭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乌木腰牌,腰牌上的“华”字在日光下沉稳依旧。
“也凭我现在是华仁堂和华和堂的管事之人。”
她顿了顿,眼神倏地一冷,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周大夫,你莫不是忘了,你不过是华家雇来坐堂的大夫罢了。”
“你的月钱,还是从华家账房支取的。”
这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让周大夫稍稍冷静了些,但随即便涌上更深的屈辱和愤怒。
周大夫闻言,脖子一梗,气焰又嚣张起来。
“我告诉你,我可是华家二姑奶奶亲自请来的!”
“你一个外姓的野丫头,也想赶我走?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