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的声音沙哑而悲戚,在风中颤抖,可那紧闭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似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亲情隔断。
苏蔓蔓瞧着魏氏这般模样,摇头轻叹了一声,赶忙上前将她搀扶,劝道:“婆婆,算了吧,你快起来,他们如今是怕被咱们牵连,惹上麻烦,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婆婆。你若是为此再伤了身子,不值得呀。”苏蔓蔓去拉魏氏,却发现根本拉不起来。
魏氏似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饱含着对世态炎凉的控诉与无奈:“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娘家竟然也会弃我于不顾,这世态竟炎凉至此。”
就在两人心灰意冷,准备离开之时,魏家的奶娘匆匆打开门,怀里抱着几件衣物和几双鞋子,神色尴尬而愧疚,她走到魏氏跟前,蹲下身子,将东西递过去。
奶娘嗫嚅着:“小姐,你还是快回去吧,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了,您多保重吧。”
魏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奶娘,奶娘却又别过头,不忍心直视,她匆匆起身,又关上了大门。
大门闭合发出的那“砰”的一声,似是给这场凄凉的场景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苏蔓蔓此时扶起了魏氏,柔声宽慰道:“婆婆,虽说其他人凉薄,可好歹府里还有奶娘惦记着您,虽说只能帮这么多,但也是份难得的心意呀。”
魏氏好像也被残酷的事实打醒了,她抽泣着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苏蔓蔓见魏氏情绪稍稳,赶忙岔开话题。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说道:“婆婆,筹不到钱也没关系,我们也是可以靠自己的。我这儿正好还有个好消息呢。”
“我已经帮姨娘们接了绣活儿。春姨娘已经接过去了,另外的几个姨娘也愿意跟着学,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靠着咱们自己,以后一切也都是可以好起来的。”
魏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欣慰,内心确实受到了一些安慰,她仿若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曙光,喃喃道:“真的吗?这可太好了,咱家总算有盼头了。”
待回到崔家,刚进院门,姨娘们便像一群归巢的鸟儿一般,围拢过来,眼神中满是期待,叽叽喳喳地开口询问了起来。
“夫人,筹到钱了吗?”
“借了多少?”
“够不够去赎人的?”
“能赎几个人?”
姨娘们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该听谁说话。
但不管是谁的话,都让魏氏神色一黯,摇了摇头。
众人见状,心里也明白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神情失落,唉声叹气声响成一片。
苏蔓蔓见状,神秘一笑,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来,仿若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刀肥瘦相间的猪肉,那猪肉色泽红润,新鲜欲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她晃了晃手中的猪肉,高声说道:“虽说没借到钱,可大家这段日子都辛苦了,今日咱们吃猪肉板栗焖饭!如今春姨娘也接了绣活儿,其他人也都愿意找活儿干,这可是个好兆头,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猪肉吸引,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欢喜与期待。
太姨娘接过猪肉,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夏姨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睁得溜圆,高声问道:“那板栗在哪里呢?没板栗,这猪肉板栗焖饭可做不成呀!”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蔓蔓。
苏蔓蔓眼眸一亮,脆生生地回道:“板栗有的是,现在就去山上打板栗!我们多去几个人,还能多打些回来,板栗好储存,往后也能留着慢慢吃。”
说罢,她目光扫过诸位姨娘,扬声问道:“谁愿和我一道去?”
秋姨娘和冬姨娘当即双双举手,异口同声道:“我们去!”
暖姨娘在一旁正对着刺绣活儿愁眉苦脸,针法怎么摆弄都不对,听闻这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把手中的绣布一扔,嘟囔着:“这刺绣太难了,我实在学不会,我也去山上。”
苏蔓蔓点点头,立马取了一个大箩筐就带着他们上山了。
山路蜿蜒曲折,两旁山林树木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仿若撑起了一把把巨大的绿伞,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影。野草丛生,没过脚踝,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可才走了一半路程,暖姨娘就出了点状况。
山里蚊子本来就猖獗,如今似乎是闻着味儿了,一股脑嗡嗡嗡的都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暖姨娘。
暖姨娘此时只觉浑身被蚊子叮咬得奇痒无比,手臂、脖颈、脚踝,到处都是蚊子肆虐的“战场”,她一边挠着,一边跳脚,嘴里还叫嚷着:“哎呀,受不了啦,这蚊子太毒了!”
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与懊恼之色,眼睛都急得泛起泪花。也顾不上旁人,转身就往来时路狂奔而去,那背影透着狼狈与急切。
苏蔓蔓也同样忍受着被蚊子叮咬的痛苦,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忖:“这些姨娘,果真是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
剩下三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板栗林。
入眼之处,皆是高大挺拔的板栗树,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远看好像毛茸茸的板栗球,实则这些板栗像一个个小刺猬,隐匿在翠绿之中。
秋姨娘兴奋地刚要伸手去摘,却不想手指刚触碰到板栗球,就被尖刺扎了一下,疼得她“嘶”的一声缩回手,看着泛红的指尖,眉头紧皱,满脸委屈。
“这可怎么摘呀,太扎手了!”秋姨娘嘟囔着,眼睛瞥见一旁开得正艳的野花,心思瞬间被勾了去。
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摘这板栗太遭罪,还是去摘些花玩吧,反正苏蔓蔓估计忙着摘板栗,也顾上自己。
这么一想,她便朝花丛走去,俯身挑选起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不一会儿,手里就攥了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早已将打板栗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苏蔓蔓看着秋姨娘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内心忍不住吐槽:“真是拿她们没办法,一个比一个娇贵。”
好在冬姨娘十分有干劲,她撸起袖子,露出白皙却不失力量的手臂,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
她转头对苏蔓蔓说道:“二少夫人,我家宝宜最爱吃糖炒板栗了,每次吃到,那小脸上都笑开了花,咱们今天可要多打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