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将北城军营映照得如同白昼,火光摇曳间,整个营地都沉浸在狂欢的热浪中。
女人们身着的麻衣,头上的野花随着舞动轻轻颤动,她们围绕着篝火不断跳跃,裙摆飞扬间带起细碎的火星。
飞雨军们将树叶、树皮置于唇边,吹奏出悠扬又带着野性的曲调,乐声与女人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夜空中飘荡。
石和盘歪坐在地上,两人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擦伤的血痕,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大快朵颐。
石一手抓着冒着香气的烤肉,另一只手端起陶碗仰头灌酒,酒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盘边嚼着肉,边含糊不清地叫嚷着“再来一碗”。
仿佛刚刚那场激烈的打斗只是一场玩笑。
每个排分到两坛酒,酒液倾倒在陶碗里,醇香四溢。
战士们围坐在一起,碰碗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虽然酒不算多,但每个人都能尝到那沁人心脾的滋味,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
夜,虫,寒,矛带着披,荆、斩,棘、乾坤、八,卦等将领仍举着陶碗,一个接一个围到我身旁敬酒。
温热的酒气裹挟着喧闹声扑面而来,我的眼皮愈发沉重,眯起眼只能看见晃动的人影,模糊的光影里,喉咙间只能不断挤出含糊的笑声:“好!好!”
草始终走在我身侧,粉嫩的唇瓣高高嘟起,望着我被灌酒的模样,轻声喃喃:“峰哥,别喝了……”
可一抬头,见蝶和颖正混在人群里,与女人们手拉着手欢快起舞,发间的野花随着舞步簌簌抖动,她又蹙起眉,提高声音嗔怪道:“你两个就知道玩!峰哥都喝成啥样了,也不过来管管!”说罢,她指尖捏起柔软的毛巾,轻轻拭去我下颌不断淌落的酒渍,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无奈。
夜大着舌头,仰头发出爽朗的笑声:“草部长,族长好像喝多了!”
草闻言,轻轻点头,睫毛低垂掩住眼底的担忧:“是啊,峰哥喝多了……要不俺把他扶回去?”
夜晃了晃手中的陶碗,应道:“嗯,先把族长扶回去吧!”
披荆斩棘等将领见状,也跟着放声大笑,篝火映得他们的脸庞通红,笑声混着酒香,在夜色里飘得老远。
夜色愈发深沉,月亮也悄悄躲进了云层里。
我脑袋昏沉,脚步虚浮,在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蝶和颖依旧活力满满,在不远处欢快地跳着,发梢沾着星星点点的草屑也毫不在意。
狼大狼二紧紧跟在我身边,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时不时用粗糙的舌头轻轻舔舐我的手背。
草一边吃力地扶着我,一边娇嗔地朝蝶和颖喊道:“蝶、颖,别玩啦!快来把峰哥扶回去!”
两人这才停下动作,一左一右蹦跳着跑过来,看着我醉醺醺的模样。
蝶忍不住咯咯笑道:“呀!峰哥哥怎么醉成这样啦!”说着便伸手扶住我的胳膊。
颖也在另一边揽住我的肩膀,三人合力架着我,朝着东城走去。
月光从云层缝隙中洒落,将四道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一路伴随着嬉笑与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拖着璀璨的尾焰转瞬即逝,仿佛拥有魔力般,将画面带到了北方大陆。
此时,银盘似的月亮高挂天际,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狂风率领着飓风部落仅存的一百余人,与飞鹰等人步履蹒跚地终于抵达了部落山脚。
当看到飓风部落中那星星点点的篝火熊熊燃烧时,众人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回想起这二十余天从雨族老巢逃亡的艰辛,每个人都心如刀绞。
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身上的兽皮早已破烂不堪,只能用草和树枝胡乱围着身躯勉强遮体。
为了生存,他们茹毛饮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此刻,站在家园的土地上,所有的委屈、恐惧与疲惫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众人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部落中的族人,一时间,飓风部落主峰上,飓风听闻,带着部落的老少纷纷从简陋的土坯房中跑出。
看到归来的族人们凄惨模样,众人倒抽冷气——出发时千余人的浩大场景犹在眼前,如今却只剩百余个形容枯槁的身影踉跄归来。
飓风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喉结剧烈滚动:“这、这究竟发生何事?”
身旁数位部落首领更是目眦欲裂,七嘴八舌的质问声几乎掀翻夜空。
“不是派你们埋伏在雨族返程路上,抢夺他们从蛮牛族、苍狼族劫掠的制盐技术吗?”
“以咱们飓风族的战力,怎会落得如此惨败?”
狂风膝盖一软,重重跪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几乎怒吼出来:“首领恕罪!雨族不是小族群…他们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啊……”
飞鹰也跪在一旁,抹着泪补充道:“是啊,首领!进攻雨族时,天神降了二十多个日落的雨,咱们实在没办法,人多却退不回来,一点食物都没有,只能冒雨进攻雨族,结果导致大败。而且,直到战事结束,都没见到蛮牛部落的人,他们给咱们的情报是假的!”
飓风和身后众首领对视了一眼,惊道:“这怎么可能!”
接着又问道:“那苍狼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