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窈眸微动,眼底不由自主就浮现出思索之色。
留意着她的神情,谢昀唇角轻勾,继续道:“我已经命人将她关进柴房,画成画像传给谢柏舟,这段时日,她逃不出去,不过”
停顿一下,他缓慢走到宁清窈身前,攝住她下颌轻柔抬起她的头,微微俯身和她对视,低沉言语间带着丝蛊惑:“如果你想趁此机会对她做什么,或者是……除之后快,我都配合你。不用担心没办法向金国皇后交代的问题,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写信将金熙唤来的事情,想来金熙也没有对皇后说实话,可操作空间很大。
宁清窈呼吸微凝一瞬,又转瞬恢复如常,挥开他的手道:“王爷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
谢昀顺势握住她手腕,将她给拉近,修长指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腕间的蝴蝶刺青,像是暗示,也像是无意识的撩拨,带来酥麻痒意。
“我说过,我都听你的。”他定定看着宁清窈,深邃眸中情愫涌动,“阿窈,你既然已经开始接受我,也该尝试着多相信我一些。”
腕口处的温热触感传来,一路蔓延至心口,让宁清窈心跳不断加速,有什么东西仿佛要迫不及待地宣之于口,却又被她死死忍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动摇,甚至是蠢蠢欲动想要靠近的心思,但她心中始终存着最后一根刺,让她无法全然接受。
尤其是宁州生……如今宁州生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她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从前在荔城处理假银票时,很可能是谢昀要置宁州生于死地,她就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出这一步。
长久未能得到她的回应,谢昀眸光暗淡一瞬,唇角微扬的弧度却半分未少。
他俯身凑近宁清窈的腕,微凉的薄唇贴在那蝴蝶刺青上,深邃缱绻的眸子微掀看着宁清窈,带着些许暧昧撩拨,但更多的却是温柔和深情,仿佛誓言般轻喃:“我说过,我会等待你的垂青,但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这个等待的期限。”
“……嗯?”宁清窈无意识地出声,感受着他落在腕上的温度,手腕隐隐颤抖,心里防线再度摇摇欲坠。
“就以你我的生命为限,如何?”谢昀缓慢起身,黑漆眼眸里隐隐透出灼灼光亮,“我若先死,你便不必再管我,选谢文澈、或是其他人……我都祝福你,但若你……”
微顿一下,他忽又将这句话咽下,轻笑一声道:“罢了,我不会让你先走的,前世……我已经尝过足够的滋味了,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了。”
宁清窈唇瓣翕合,正想说什么,又被他用手指抵住唇瓣。
谢昀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这次就换你试试,这留下来的滋味。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或许你也不会难过,倒是让我不甘又欣慰的。”
听着这些话,宁清窈抿抿唇角抽回手,恢复冷淡凉飕飕道:“祸害遗千年,王爷不会死的,还是少说这种话吧,免得到时候乌鸦嘴,真应验在我身上。”
谢昀垂眸低笑一声,眼眸带笑,语气依旧轻松,但却又带上几分认真:“我说了,不会的,如果真有什么应谶的说法,那也是应在我身上,哪怕你身上有劫,我也会抢过来。”
说完,不等宁清窈再开口,他就道:“好了,你照顾宁大人辛苦,好好休息吧,我再去城中逛逛,帮你打探一下还阳莲的消息。”
这话落下,他便未曾像从前一样纠缠,松开握着宁清窈手腕的手,便大步朝外走去。
莫名地,看着他的背影,宁清窈脑海中浮现出陈浔那夜转身而去的背影,让她生出同样的不祥预感,心头隐隐惴惴不安。
她就这么看着谢昀远去,消失在视野内,待到反应过来追出房门时,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我在想什么……”
宁清窈喃喃自语着,自嘲一笑。
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权势滔天,如今这些皇子们都奈何不了他,不去夺储,也不过是他不想而已,且他身边能人众多,又怎会遇到什么致命危险。
许是被他方才那些话蛊惑,她才生出这样的错觉。
但……
回想起此前他不顾性命来相救的时候,宁清窈心尖忽然微微颤抖,又生出一股想要冲过去寻他的冲动。
脚步迈出的瞬间,旁边却传来玉如霜的声音:“诶,你怎么在这里发呆啊,我和你说话,你都没有听见吗?”
宁清窈脚步顿住,恍惚间望过去,在看清楚玉如霜的脸庞时,像是骤然清醒般,又恢复了平静淡然,也压下了那股没由来的冲动。
“……你怎么了?”
玉如霜担忧走近,拿手轻轻在她眼前晃:“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没事。”宁清窈微哑地回应,听见自己嗓音里的沙哑,才惊觉自己刚才动摇到了什么地步。
强行忍耐住,她看着玉如霜问:“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玉如霜道,“那药铺的伙计传话过来,说他们那里的药童出发了,大概这几天就会有结果,让你提前准备好尾款。”
“嗯,我知道了。”
宁清窈深吸一口气,彻底寻回冷静,视线望向宁州生房门方向,眸中一片复杂。
父亲还在病中,她如今究竟在想什么?
真是荒唐。
甩甩头,她不再胡思乱想这些,这几日都安安静静守在宁州生床畔,不敢再去见谢昀。
而那画着金熙狼狈模样的画像、和姜毅所写的威胁信,也在几日后送到了谢柏舟的手中。
这段时日谢柏舟都忙碌着朝堂和皇宫的事务,分身乏术,因此也没去见金熙,自然不知晓金熙离开京城的消息。
如今忽然收到画像和信,他派人去打听,才知晓金熙曾快马加鞭赶去金州奉城,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谢昀!”
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他强忍着怒火,不甘不愿地下令道:“去,给他回信,就说我不会动鸢太妃,只要金熙好好的,鸢太妃便可毫发无损,但若他敢对金熙做什么,我绝对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