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秘密和本事,就不向殿下说明了。”
黑斗篷脚尖无意识地轻踢石子,执着般地将石子踢进砖石框内,像是孩童玩的跳房子般,垂首敷衍地回答谢柏舟道:“殿下只需要知晓我的本事,便足够了,不是吗?”
“你现在正是缺人之际,即便我看起来很危险,但也值得你来冒险……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谢柏舟轻眯一下凤眸,打量着专心踢石子的漆黑男子,徐徐从喉间挤出一句“呵……”
“好。”他说,“我不问了,但接下来,你需要听从我的吩咐,帮我做事。”
“这是自然。”
黑斗篷微微抬首,银质狼形面具下传出低哑笑音,情绪莫辨:“那我们……便算是结盟了。”
他伸出手来,和谢柏舟击掌为誓。
清脆的掌声相碰间,两人却是各怀心思,凉飕飕的夜风从他们之间吹过,便似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翌日早朝,在谢柏舟的逼迫下,太后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朝堂,听着他宣读暂代太子的诏书,心头暗恨。
群臣虽有骚动,但如今各方势力都维持着表面的忠诚平和,因此在有太后在场的情况下,也就勉强将这“暂代”给认下了。
谢柏舟心情愉悦,行驶一番太子监国的权力、主持了早朝后,便快步走出大殿,迫不及待地前往宁府,想要向金熙表明自己如今的优势。
但抵达宁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金熙借口陪伴皇后,见都不肯见他。
谢柏舟阴沉地立在宁府门前,死死盯着府内深处,仿佛要透过那道石屏,看见金熙此刻的模样。
不见吗?
扯动一下唇角,他深沉凤眸里浮现出浓郁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喃喃道:“金熙,你且再等我些时日,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定定看片刻,挥袖转身离开。
……
京城风云变幻,邸报也纷纷传往全国各处。
宁清窈和谢昀一行人也在这日抵达金州奉城,投宿城中最大的客栈。
听闻太子正领兵驻扎在东面的芜城,和金州首府的邺城形成对峙之势,双方正僵持不下。
而战火暂且未曾烧到奉城,此处虽时常讨论战局,气氛紧张,但百姓生活大多没有受到影响,邺城那边也无暇顾及此处,倒也算是相对自由的地带。
将宁州生安顿好后,宁清窈便在谢昀作陪下,走遍了奉城各处医馆,却都没有最新鲜的还阳莲。
此药虽生长在奉城境内,但保鲜困难,又因生长环境随机,太过考验运气,算来算去采集来都太过吃亏,因此医馆内基本都没存货。
宁清窈跑遍所有医馆,才在最后一家深巷里的医馆处得到些消息。
“这还阳莲啊……”
伙计眼眸滴溜溜转着,毫不掩饰贪婪和算计,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暗示:“正巧,我这店铺里的药童,这两日便要往深山走一走、采一采药了,若是有消息,我便告诉姑娘,如何?只是这费用嘛……”
宁清窈面不改色地拍下一叠银票,从容道:“这是定金,只要你能采到还阳莲,尾款我可以付双倍、三倍……乃至是十倍。”
伙计两眼放光,拿起银票数过后,乐呵呵地道:“哎哟,您早说嘛,别说是还阳莲,再难的药材,我都能给您弄来。不知贵客住在何处,这几日有了消息,我便知会您。”
“若有消息,便立刻去城中云来客栈寻我,我姓宁。”
“好嘞,宁姑娘!”
伙计殷勤地应着,亲自将她送出门,一迭声地好话吉祥话。
待他乐呵呵地捧着银票回到店铺内时,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忽然横在他的脖颈处,冷酷的威胁之声响起:“别叫,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安排。”
伙计僵立在原地,额头冷汗霎时如瀑涌出,哆哆嗦嗦地抖着嘴唇道:“大爷、大爷……我都听您的,有话好说……”
余光里,他努力朝那人看去,挤出讨好谄媚的笑容,求生欲极强。
但因光线昏暗,他没瞧清人,只隐约看见那人手腕上的狼形刺青。
“听着。”那人将刀又逼近几分,低沉道,“关于还阳莲……”
……
宁清窈走出深巷,眉眼间凝重担忧之色却丝毫未减。
她不担心银钱的问题,若能救宁州生,倾家荡产她也甘愿,只怕这钱花出去,却寻不到还阳莲的影子。
眼看宁州生情况越来越差,那缓解病情的汤药日日喝着,也快到拖延的极限了,若是再找不到这味药材,怕是……
“不要胡思乱想。”
谢昀打断她的思绪,温热掌心轻轻遮掩在她的眼眸上,低沉嗓音带着一股安心的力量落在她耳畔:“我也派出了人去寻,既然那还阳莲在这奉城生长,那我便一定给你寻到。”
眼前蒙上黑暗,周围一切全部都被隔绝,只有他的气息和声音格外清晰,宁清窈却不觉得厌恶,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依赖,就如最初谢昀朝她伸出援手时,她也曾全心依赖般。
眼睫轻轻颤抖着,宁清窈缓慢合上眼,平静片刻后,开口道:“我知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察觉到她心绪平静下来,谢昀缓慢将手移开,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她脸颊,唇角微勾:“城中医馆都跑过一次了,要不要寻茶摊休息一下?或是去逛逛街、听听书?”
宁清窈摇头,她现在没心情做这些事,只想赶回客栈多陪伴宁州生。
见状,谢昀也不强求,陪同她回到客栈时,便见姜毅送来最新的邸报。
他随意扫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新鲜消息吗?”
“算是出了大事,而且……和鸢太妃也有关系。”
“……嗯?”
谢昀脚步顿住,剑眉微拧,沉沉朝他看去:“母妃如何了?”
“邸报上,二皇子得太后诏书,暂代太子之职监国,管理皇宫事宜。”姜毅一字一句地汇报,“我们留在京城里的眼线说,诏书是仿写,太后和皇后……以及鸢太妃,都被二皇子控制在皇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