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也走了,房间里只剩夫妻俩静静喝茶。
沉默片刻,宋河手表忽然震了震,他抬手轻点两下,笑了笑。
“怎么了?”相晓桐从沉思中脱离。
“王将军来的消息,给他的金币他不收,回头派人送回前科大去。”宋河道,“他说要是只值金价,他还能掏钱买下,但拍卖拍出天价,他就不能要了,买也买不起。”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收,送个心意嘛。”相晓桐笑笑,“丹耶德和西奥多这俩人,你怎么看?”
“丹耶德很实诚,西奥多……我感觉他不实诚。”宋河道。
“怎么说?”
“只是感觉而已,未必准。”宋河托腮打哈欠,“我觉得他像是来试探咱们的,并不是真的要让咱们帮忙。”
“所以你表态很保守。”相晓桐恍然,“介于帮忙和不帮忙之间,传达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你对于大规模编辑人类基因是什么看法?”宋河认真看着老婆。
“不好说。”相晓桐道,“短期内我倾向于杜绝此类研究,但从长期看,人类对自身进行基因编辑几乎是必然迈出的一步,就像核武器一样,谁都知道核武器能摧毁人类,但有能力的国家还是拼命造,削核磨磨蹭蹭好几年削掉几枚,扩核一下子就成千上万。”
“所见略同。”宋河重重点头,“历史选择绝大部分时候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会做,只要对自身基因编辑能产生够大回报,口子一开立马决堤,最后还会搞竞速,比谁改的最快改的最多。”
“但他们那种搞法不行,我们不能跟。”相晓桐道。
“没错。”宋河点头,“如果西奥多说的是真的,他们那种搞法太野蛮了,哪有直接用人类胚胎做海量实验的?先用猴子试一试也强点啊!”
“我觉得试错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尽量减少试错次数。”相晓桐说。
“绝对的,靠傻瓜式的试错没有未来,还是得有一劳永逸的技术。”宋河点头,“我们不着急,二代脑泉攥在手里,输不掉,按部就班慢慢来就好,先把变色虫和长生菌研究透了,这俩会基因洗牌的特例,应该能让我们的技术大涨一截。”
“长生菌你的猜测是什么?”相晓桐问。
“寄生真菌操纵宿主嘛。”宋河道,“有的毛毛虫被杆状病毒寄生,就会自愿爬到树梢之类的高处,把自己送给鸟吃,这样病毒可以借助鸟的长途飞行大规模传播。长生菌我估计生存条件比较苛刻,很难大规模流行。”
相晓桐赞同地点头,“暴雨之后真菌生长快,容易在地下吸出一片空腔,就是所谓的开地门。冒金光应该是菌丝的荧光反应,吸引动物昆虫顺着光靠近,变成长生菌的食物。”
“丹耶德讲他连长遇到的那个活的半截人,讲了一个细节。”宋河说。
“长生菌吃完之后八成有麻醉效果,他当时手脚使不上劲,以至于困在地洞里出不去。”相晓桐立马接上,“很典型的放翻宿主慢慢吃的过程,人觉得自己在吃长生菌,实际上是长生菌从内部开始吃人。”
“没错,活尸身体里全是棉花,棉花肯定就是菌丝。”宋河道,“但这东西能让新鲜尸体起死回生,确实有点说法。”
“对,意味着它能靠菌丝快速控制尸体,给尸体提供养分。”相晓桐道,“丹耶德看到活尸整个身体猛烈收缩喷孢子的过程,我觉得真菌单凭菌丝没那么强的收缩能力,应该是凭借对尸体肌肉的精确借力做到的,同时控制几十上百块肌肉发力,听着像……智慧生物。”
“长生菌毫无疑问的智慧生物。”宋河斩钉截铁地说,“智慧到什么程度,还有它怎么让死人恢复意识说话,这才是关键!”
……
两天后。
空港休息室,宋河相晓桐慢条斯理泡茶喝,茶桌旁便是巨大的窗户,能看到远处的飞船停靠位和旋转的星空。
忽然,窗玻璃透进的光线变化,两人一齐扭头,一艘飞船悄然停住,空港里灯光闪烁,通报新船抵达的消息。
“走吧?”相晓桐起身。
宋河喝完最后一口,跟着老婆起身出门,到走廊上驻足等待,很快大门打开,一群穿航天服拉着行李箱的人出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高兴,七嘴八舌喊院长好。
袁天罡、杨玉、齐风三个带队,后面十多个人全是天才院神童,宋河看乐了,没想到来这么齐。
“哪箱是样本?”宋河问,“样本给我们,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吃吃饭,再去实验舱集合。”
“全是。”袁天罡说。
“全是?”宋河诧异,看看每个神童手里的大行李箱,“带了这么多?给人家九族都抓来了?”
“你们没带个人物品吗?”相晓桐好奇。
“没有,想着尽量多带一些样品上来,个人用品之类的在这上面都有卖的,花钱买就行了。”杨玉解释,“我们先把样品带去实验室再吃饭吧。”
“这上面东西卖的都死贵,电动牙刷五千块一把,洗发水一瓶一万多,你们买了东西留一下购物截图,回头报给奚雁凡,学院给你们报销。”宋河说。
走到一半,遇到一群白老师,行李箱立马交接,神童们掉头回自己房间,白老师们则拉着行李箱,跟随宋河相晓桐前往实验舱。
第三太空城的实验舱刚建好一个,完全是超大型实验室的规模,尖端仪器设备成排成列,窗户开的很小,窗玻璃还能自动调节暗色,避免过度频繁的日出日落光线变化给实验造成影响。
有十多个白老师身穿白大褂待命,过去两天宋河相晓桐一直在训练这些白老师,安排他们做实验助手,干点不用动脑子的杂活儿。
外面的白老师把一个个行李箱送到门口,里面穿白大褂的白老师们无缝衔接拖进实验室,快速开箱取样品,宋河相晓桐则在一边旁观。
很快,两人眉头忍不住的挑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