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昭的锦帕上黏着一点碎的松子壳，她拿起，松子壳尖锐的一角抵着她的指腹，如针扎一般地疼。

她没有扔掉，而是捏紧，让松子壳陷入皮肉中。

宋御医一家无法过安心的日子，也就是说，顾家这辈子也要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中。

长姐，廉重夜，雪窈，小寒，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她的手指用力，松子壳更深地陷入皮肉。

她眼帘缓缓抬起，望向窗外弥漫着飞雪的苍穹。

林氏没有说完的话，她知道。

除非，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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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昭所在的雅室，过去几间，位于角落的一间雅室，里面也点着极旺的炭火，打开的窗扇有风进来，吹得炭火上冒起的小火焰来回摇晃着。

顾雪甄裹着暗纹翻毛蓝斗篷，手里抱着小手炉，站在窗边望着外边。

江夫人在李侍郎府大门前被羞辱的一幕，她从头到尾都目睹了。

廉重夜站在她旁边，她戴着观音兜，白色的风毛直往她的脸上扑。

她肌肤本就白如雪，眼下被风吹了许久，又带了点苍白，白色的风毛贴在她脸颊上，一时竟让人分辨不出，哪里是风毛，哪里是肌肤。

廉重夜抬手去摸她的脸颊，很冰。

他把她往里拉了一点，“江夫人已经走了，我们回火盆边暖暖身子吧。”

顾雪甄收回目光，随他回到炭火盆边坐下，接过他倒来的滚滚热茶，捧在手中，氤氲的热气缓缓升腾到脸上。

“你说，宫里的人不会因为此事重罚江侍郎？”她的声音和目光一样，都有些僵硬。

方才她听到李侍郎怒斥江夫人的话语，笑道：“不可一世的江夫人，也会有今日！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江侍郎被罢官后，江夫人还有贺娘子是何等凄惨！”

廉重夜默了默，“江侍郎怕是不会因为此事被罢官。”

顾雪甄愣住了，转回头看他。

廉重夜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爬上马车的江夫人身上，“他的目标是我，江侍郎是对他有用之人，且淳贵妃腹中的孩子，他并不看重，他不会因此事重罚江侍郎。”

顾雪甄的黑睫微抖，转眸往下，和他一起看着江夫人的马车离开。

窗外的风呼啸刮进来，直往她的心头上冲。

她忍了江映月很久，以为此事能打压下江侍郎，江映月再无靠山，她好反击江映月，没想到还要等。

她不是不知道要办成一件大事，事态反复是正常，得有耐心。

但因为夹带了恨意，让她变得焦躁，甚至有点抑制不住地想要发怒。

“是。”廉重夜应道：“他责令江侍郎在府中闭门思过，就是护着江侍郎，不让盛怒的李侍郎去伤害他。”

“拜芙蓉花神会生女娃一事，疑点重重，他不知道是淳贵妃想要借此事扳倒皇后，还是皇后要扳倒淳贵妃，又或者是我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