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轻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盯着眼前这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年，似乎和自己印象之中的秦昭然多少有些对不上号。
“哈哈哈哈……你，你坚持了这么久，现在亲自来请求朕，废掉你的太子之位？”皇帝指着他，又气又笑。
秦昭然却是只趴在地上，就连一个眼神都不给皇帝。
“儿臣被母后利用也是真，那些罪责不能全然让母后一人来承担，儿臣只期望……在这之后，还能以皇家的礼仪让母后下葬，入土为安。”
秦昭然言辞恳切，当真是一点说谎的意味都看不出来。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凝固。
这是他以退为进的计谋，还是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可是太子之位，你母后宁愿死也要帮你保住的太子之位，你就这么不要了？”皇帝一脸的不敢相信。
“父皇……太子之位固然重要，可母后在儿臣心中的地位也不可替代，儿臣不能对母后不孝啊！”说完，他额头碰地，重重的磕头声十分清脆，再抬头，他的额头已经沁出血液来。
见状，皇帝不知为何，心里长舒一口气来。
就好像在局面不知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忽然有人主动站出来退了一步。
“好，这可是你要求的。”皇帝冷声吩咐道：“传旨下去，太子秦昭然德行有失，着废除其太子之位。”
“是！”太监似乎是怕皇帝会反悔，赶紧应声道是，开始着手去准备。
“多谢父皇！还望父皇能够给母后一个体面的葬礼。”秦昭然神色舒展，脸上扬起苦笑，复又对皇帝磕了个头。
他只是暂时的从太子之位下来了，又不代表以后坐不上了。
而且，就老三那个家伙，优柔寡断的，又没有多少能力，是根本入不了父皇的眼！
父皇喜欢和他一样的强者，而之后，秦昭然一定会向皇帝证明，自己才是那个独一无二，能够稳坐皇位的强者！
什么秦亦风，什么秦崇玉，都是些废物！
“好了，起身回去吧。”皇帝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内里走去。
他感觉今日应该是可以睡一个安生觉了。
秦亦风的那些党羽应该不会没日没夜的向他进言，秦昭然有多么多的不堪，犯下多少案子了。
置于……支持秦昭然的那些官员，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怨也怨不到皇帝的身上来。
今夜注定不平凡……
皇帝废太子的消息还没有等张贴到告示牌上，就已经有不少的人提前知道了消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在朝中宫中安插了眼线的人，以确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而像是楚云霁这些没有安插人手的，就得要等到已经知道消息的人，将其带过来了。
“圣旨上是这么写的，秦昭然自请废太子，皇帝也认为他德行有失，就同意了。圣旨现在已经都写好了，明日便会张贴到告示牌上了。”
听完顾家传消息家丁说的话，楚云霁现在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一黑。
一旁正一边吃果子一边做功课的江尧忍不住笑了一声。
“劳烦告诉国公爷，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之后要怎么做，都等国公爷的指示。”
“好！”顾家家丁点点头，退出了房中。
楚云霁神色凝重的坐回了桌边，忍不住啧啧咂舌。
一旁的江尧见此，随手拿了个果子塞到他嘴里：“这么烦心干什么？你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么？”
虽然楚云霁的目的，是秦昭然被迫废太子，他痛心疾首不敢相信，破大防。
但现在是秦昭然自己放弃了太子之位，现在这样就显得他们这些一个劲嚷嚷要废太子的人，纯纯是白忙活了。
“他自请，和我们逼迫，这不一样的。”楚云霁无奈地咬着果子，咬得嘎嘣脆。
“目的达到了，就是一样的。只是你们现在应该要担心秦昭然是不是还有后手。他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太子之位，一定是还有什么办法才对。”
江尧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林林总总约莫七八个名字。
“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你可以稍微参考一下，但是不要全听我的。”
说完，江尧用炭笔画出一个箭头，从秦昭然指向王茵柔：“皇后是打算要给秦昭然扛罪，但也没有到要为了秦昭然去死的地步，皇后之死应当是秦昭然自己要求，皇后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第一个观点就让楚云霁出言问询：“为何？”
“因为谢家人从封地归京，就是冲着要让王茵柔死来的，皇后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谢家想要她的命。所以，扛一个罪责是死，扛两个也是死，还不如成全了秦昭然。”
说罢，他又将炭笔拉出一个箭头向兰妃：“兰妃肯定就是秦昭然的手笔，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的问题在于，秦昭然他心里很清楚案件是如何发生，所以将其都告诉了皇后，让她在认罪书上写下过程，以此将罪责承担得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皇后所做。”
所以皇后一死，秦昭然就清清白白的了。
死无对证，皇后唯一留下的证言，就是那张认罪书了。
“他现在清清白白的，让手底下的大臣一直和你们死磕就好了，毕竟那些原本指向他的证据都已经转向了皇后，可他还是快速的结束了纷争，你觉得这是为何？”
说着，江尧将余下那些官员圈在一起：“明日且看这些人的反应，若其中有人淡定自若，就是和秦昭然通过气了，从秦昭然那边下手找不到线索，就要从这些人之中找。”
不过是听完江尧的一番话，楚云霁便感觉秦昭然的行动变得明朗了许多。
对啊，他明明和自己死磕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停下纷争？
他现在又在作何打算？
江尧……实在是太厉害了。
楚云霁心跳突突，欣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火一般热烈。
真希望科考早点到来，等江尧入朝为官了，可有的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