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陛下，微臣昨夜查看近日升官考核名单，里面就有东平县县令庄布山。若百姓状告为真，如此恶官如何能升迁？必是上头有人庇护，才敢恣意妄为。”

文逸之的话顿时引起众人诧异。

德顺帝的眼睛瞬间变得阴冷，而凉王不由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思。

文逸之接着道：“微臣觉得，应该由廉王前往东平县。”

凉王瞪大双目，大声指责，“你什么意思？当着陛下的面，你也敢如此放肆，大言不惭？”

文逸之站着纹丝不动，微微抬眸，眼中无惧，“微臣就事论事，凉王何必恼羞成怒？凉王在朝中已久，朝中官员攀附者众多，或许庄布山就是王爷座下哪个官员的门生。”

“微臣既是为公平公正，也是为王爷避嫌。”

凉王恼羞成怒，“你放肆！”

“你放肆。”德顺帝出声威严。

百官皆跪下，“陛下息怒！”

凉王：“陛下息怒！微臣不敢放肆。”

德顺帝：“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文爱卿所言甚是。你身为王爷，该公正公允，不让外人有任何指摘的地方。在大殿之上咆哮，有失礼仪，更是不敬朕。”

凉王忙认错，“微臣不敢，儿臣不敢！父皇息怒！”

德顺帝冷冷一句，“朝堂上，无父子，只有君臣。”

凉王神色一顿，眼神冷得恐怖。

“是，陛下请恕罪！”

德顺帝发下话，“东平县的调查交由廉王和大理寺……”

瞥一眼，看到个眼熟的，“大理寺少卿裴无忌陪着一起去。”

“微臣遵旨。”

文逸之又道：“陛下，微臣请求同去。考核官员是礼部之责，微臣应亲自前往调查官员的品行和政绩。”

德顺帝没有多想，同意了。

章公公见德顺帝起身，高呼一声。

“退朝——”

凉王咬牙切齿地站起身，“以前是小瞧你了。”

廉王一挥衣袖，“我一直都在，是凉王的眼睛一直都辽王身上，没有看到我罢了。辽王离开，还有我这个廉王。”

凉王恨恨道：“来得及吗？我在朝中根深蒂固，而你一无所有，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

廉王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大殿之上你说了我所有的缺点和不足，我承认。即便如此，父皇还是让我去东平县。你可知为何？”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过往做的所有恶事，未来的某天都会一一报应在你自己身上。”

“许大人和母妃的账，本王记得心里，不会忘记。”

凉王神色诧异，廉王怎么会知道真正下毒的人是他？！

不可能。

凉王气愤地拂袖离开。

退朝后，闲王找上许方东，“东平县的事最要紧的不是抓恶官，而是救那些百姓。”

闲王没问真假，便有这样的结论。

许方东轻叹口气，“爹，朝中百官有几人能想到百姓？他们才是冷眼旁观，事不关己。连陛下都在权衡利弊，谁人提过那些可能正在挨饿受冻的百姓？”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闲王摇摇头，大概是看多了，“我在江湖认识些侠士，让他们四处收集些粮食大衣，廉王一旦来消息，东西就能送进东平县。”

许方东眼神微颤，“爹，把你也牵扯进来……”

“我不会出面，无事。”闲王一脸无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你能做的，可以更多。”

“照顾好喜喜，让他有空了带着孩子们来王府用膳。近日天寒，我要告假休息。”

许方东望着闲王离开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忽然文逸之走到他身边，神色愧疚，“闲王和许大人能够想到百姓，为何大殿上没有说？而我，因为对凉王的偏见，也被陷进黑暗的旋涡中。”

“许大人早知东平县发生的事？昨晚才让人夜探礼部？”

许方东眼神发凉，“在文大人眼中，我始终还是那个奸臣。文大人不相信我，也该信我的夫人。你认为，她嫁的人会如此不堪？利用一县百姓的命谋划什么，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文逸之无言，“我没有……”

他欲言又止。

也不知该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

许方东也这么觉得。

“不该扯上我的夫人。文大人不用多说。”许方东恢复平静，“文大人在大殿之上公正之言，才让陛下最终下了决定。”

“文大人，此去东平县危险重重，望文大人小心行事，救下东平县的百姓。”

文逸之：“不用许大人提醒，我定当全力以赴。”

当天下午，廉王带着官员乔装出发，离开上京城。

凉王府中，户部尚书正在听凉王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