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褐国皇帝念完祷词,一大群人呼啦啦朝神像行礼。
大雍使团众人面面相觑。
聂统领低下头,小声嘀咕:“嘶……这感觉怎么这么微妙?”
长乐侯唏嘘:“看着褐国人拜我们大雍的公主,怎么不微妙?”
许彬眯眼,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木大人,心里陡然冒出个猜测:这件事,该不会和公主有关吧?
冬日祭至此,圆满结束。
百姓散去,皇帝吩咐木灼去给莫晟和墉王松绑。
木灼没有推脱,更没有留给两人寒暄的时间,迅速带人走到他们面前。
他们的神色毫无异样,似乎刚刚的屈辱并未在他们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木灼叹息一声,吩咐人帮他们准备好干净衣物,还妥帖地准备好伤药。
两人上药的时候,他站在旁边,愁眉不展。
墉王配合地问:“木大人可有什么烦忧事?”
木灼不赞同道:“皇上他……”实在过分。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化为长长的叹息。
谁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言。
墉王掸掸衣袖:“木大人准备的衣物倒是极为合身。”
“本就是问了两位的尺寸才找来的,是我无能……”木灼看向莫晟,目光中有愧疚,“没能劝住皇上,害得莫将军受此侮辱。”
莫晟眼眸微动:“与你无关。”
“莫将军是褐国的英雄,也是难得一遇的将才,您这样的人物,该是万人敬仰,荣耀披身才对。”
“木大人,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莫晟只让木灼少说,语气中却没有不赞同。
“我与大人同病相怜。一时情难自抑,是我多嘴,见笑。”
莫晟冷毅的神色稍稍柔和。
是啊,木灼也没少为褐国鞠躬尽瘁,可是他如今在朝堂上地位尴尬,既无荣光,也无尊重。
明明他的贡献极为卓越,人人都以为他会一飞冲天。
但他却在在最该意气风发的时候被边缘化。
只不过因为他说的话不好听,屡屡出言劝诫皇帝,所以皇帝不断下他面子,有一次甚至送了一只驴子到木灼府上。
当时皇帝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木灼和驴子相仿,应该是有一段兄弟缘分。
他不仅强逼木灼和驴子结拜,还让木灼伺候驴子吃喝拉撒。
这里的“伺候”可不是饲养畜生,而是把驴子当主子,把自己当泥的意思。
一段时间后,皇帝腻了,当着木灼的面杀死了那头驴子,木灼因此才得以解脱。
木灼的境遇与他们何其相似?
不过莫晟是忠君,木灼是爱民,二人虽不同路,但也殊途同归。
墉王静静听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话。
木灼的接近让他警惕,如今见到对方的目的是莫晟,他才放下一半戒心。
“我那位大哥,胡闹惯了……”墉王字字句句都是意味深长,“普通人任性些也没什么,偏偏他是皇帝。 ”
他轻巧加入两人的话题,该顺应的时候顺应,该个性的时候个性,显然很了解说话的技巧。
“就是可叹二位栋梁……”
他语气不忍,还有些愤慨。
嗯……
看起来很为木灼和莫晟着想的样子。
墉王放下身段和人结交时,向来显得十二分地真诚。
若不是郑珣珠玉在前,木灼一定会被他迷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木灼一副愚忠模样,“我们也只有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