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的儿子叫戚白武,走的跟他老爹完全相反的路。三十多年的人生只有念书,规规矩矩做学问做事,现在在京大当老师。
这还是戚白武第一次来警局的刑警队,紧张得不停地推鼻梁上的眼镜。
沈渺给戚白武倒了杯水,“戚老师是交化学的?我也是京大毕业的,我朋友也是京大的老师。”
戚白武双手接过,“是吗?那真是巧了。我当初上京大是本硕博连读,书读完了,跟学校的感情也深了,自然而然就留了下来。这位警官看着比我小,是几几届的?”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阵,等戚白武完全放松了,沈渺才让简时序他们过来开始问题。
“今天主要是想问些你父亲的事儿。”
“我父亲?他年初已经过世了。”
“我们知道,就是想问问,他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也可能是他从美国带回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想他在美国是做什么的你应该清楚,因为他之前做的事儿牵扯到了一件我们现在正在查的案子,所以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戚白武握着水杯的手指渐渐收拢,指关节略微有些泛白。
他当然清楚他的父亲在美国是干什么的。他是8岁时回的国,回国的原因是他父亲的仇家找他寻仇,除了他和他妈保住一条命,家里的近亲都死在纽约。
他父亲那时候就把他送了回来,之后他就是在绝对的伟光正环境里长大。
他无法评价父亲所做的事儿,一是他本来就不清楚,二是他能无忧无虑长这么大,也是靠着父亲每个月往家里寄的钱。
“我父亲人已经走了,是非对错也都带走了,警察同志,你们想问什么,如果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时序抬手拍拍戚白武德肩膀,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父亲回来后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在纽约的事,特别是最后几年。或者说有没有提到过什么人,让他难忘、害怕、放不下。”
戚白武又推了下眼镜,“父亲回来的时候已经确诊肝癌四期了,他说这病肯定要治不好,不如回来,家人还能再聚一聚。我知道他是觉得在美国治太贵,不如把这些钱给我留着。呵,扯远了。”
“他回来以后我就请了长假,开始呢是陪着到处走走,他也会跟我聊美国的事儿,但都是些他那些打打杀杀的光辉历史。如果说有些奇怪的事,那还是后来他已经没办法下床了,意识也有些不清楚,他老拉着我说做过一些孽,怕报应到我身上。”
“什么孽?”
戚白武低头仔细想了想,“他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大概就是帮人做了些不讲江湖道义的事儿,跟什么一些女孩儿有关。有阵打了止疼针,他难得清醒,还说过有个律师,让他去处理一个偷东西的女孩,说那女孩要是不拿出来,就卸了那女孩的手脚。我问他最后伤害那女孩了吗,他说没有,在医院吓一吓那女孩就说要单独跟律师谈。他说他好奇女孩到底偷了什么,就悄悄留意了一下,好像是女孩趁着客户谈事情,拷贝了什么重要资料。”
戚白武说到这里,简时序和沈渺也大概明白了。
沈云锦当时确实盗走了俱乐部的客户资料,但是后来被拿走了,但是这个东西最后到谁手上了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当时沈云锦确实把东西交了,但是那个律师没把东西交回俱乐部,只说沈云锦抵死不认。后来沈云锦回国,事情不了了之。其实律师拿这东西做了其他事,而这事又被沈云锦知道了,她现在在宋家不受重视,过得也不太如意,可能想去威胁……”
沈渺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两个问题,一,她是怎么发现的?二,那人远在纽约,她能得到什么具体的好处?”
“李洵查到的事你还记得吗?”
沈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个律师跟简南关系很深,简南无权无势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简南跟陆苏有联系,简南高调回国了!”
“现在我们应该全力查简南和陆苏,突破口在利拉它碱。这个东西在国内可不是轻易可以搞到的,做实了简南有这个,我们就可以直接带他回来问话了。”
李洵负责在网上找线索,钟大伟和易泽去了出入境,林子峰则排查沈云锦、陆苏和简南最近的交集。
沈渺得了空,想回江山赋看看娇娇。
“这个时间,女儿应该睡了,你别去了。”
沈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简时序没搭话。
“啧,你也累了这么些天,我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下,晚点他们查到线索我们又该忙了。娇娇在我哥那里被照顾得好好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渺嘴角有些微微上扬,但还是没有说话。
“啧,行了,告诉你。真是什么都能被你发现。”
沈渺笑着小跑的简时序身边,“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睛。你说这话就很可疑啊,平时一天不见女儿你就坐立不安的,这都几天了,说说吧,什么情况。”
简时序透过办公室玻璃看了眼外面,然后抬手搂住沈渺的肩膀。
“这几天白岚姐在我哥那里,帮忙带娇娇。我们别去打扰他们。你等会儿给岚姐发个信息,就说忙得没时间回去,让她多帮忙照顾几天。我哥和岚姐这些年真的不容易,现在难得因为娇娇的原因有这么个机会,万一他们敞开心扉,成了呢。”
沈渺倒是没想到白岚这几天在江山赋。
“岚姐当年为什么跟时安哥分开啊?”
“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反正两人都准备结婚了,那是我哥刚要接手华泰,你能想到他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吧。虽然听我哥说是两人协商分手,但我始终觉得是岚姐提出来的。”
沈渺仰头看着简时序,“我也觉得他们太可惜了,两个人心里都还有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简时序白了沈渺一眼,“你以为谁都跟我似的,勇敢专一永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