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沈如筠立即随赵世杰前往赵府。
一路上,赵世杰不停地用眼角余光去看身边女子,对搓着双手道:“那什么,孩他娘性子可能有些急躁,可她本性不坏,一会还请沈大人多多担待!”
“赵大人放心吧!”沈如筠面上端着和煦笑容,软声细语道:“本官说到做到,一定会好生同尊夫人说理的!”
“哎!哎!”赵世杰连连点头应承,末了,还是有些担忧地补充道:“沈大人,我家夫人出身乡野,说话可能粗俗了些,一会还请你多多担待。”
“赵大人将心放回肚子里吧!”沈如筠笑着拍了拍男子肩膀,态度十分亲和。
赵大人与其夫人的故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赵大人少时便展现出惊人的读书天赋,奈何家贫,连吃饱都难,所幸得了其夫人王氏的青眼。
王氏此人打小能干,一人顶两个壮劳力,为了供赵大人读书,她十二岁便随着村里人进山打猎,闲暇时去码头搬运重物,如此劳作八年,赵大人终于金榜题名。
赵大人入仕后,感念王氏的多年情意,对王氏格外的好,奈何赵大人的娘亲不是个善茬,儿子飞黄腾达后便瞧不起粗鄙的王氏,不仅学京中世家大族给王氏立规矩,还整日张罗着往自家儿子房里塞女人,赵家行老二的庶子便是在王氏怀孕期间闹出来的。
要说赵大人也无辜,被亲娘下了药,身不由己,可王氏当时身怀六甲,哪遭得住这般打击,情绪激动之下生下了身体孱弱的长子,原本和和美美的夫妻二人就此有了嫌隙。
赵大人为了补偿王氏,处处听王氏的,又被爹娘痛批不孝,为此在京中闹出过好几次笑话。
后来,许是斗得久了,婆媳二人斗累了,待王氏诞下幺子,婆媳二人竟是冰释前嫌,在溺爱孩子一事上达成了共识,最后养出了赵明德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思及此,沈如筠忍不住同情地瞥了赵大人一眼。
若非赵大人是个办实事的好官,担心其被无用的子孙拖累,她才懒得去管赵明德那个废物!
“吁!”
伴随着车夫的勒马声,马车稳稳停在赵府门前。
沈如筠率先起身,撩开帘子跳下马车。
“沈大人慢些!”赵世杰疾呼,提着衣摆匆匆追上女子的步调:“沈大人,这边请!”
“请!”沈如筠抬手回以一礼,随着男子踏入赵府。
赵府府门瞧着宏伟,府内却很是朴素,既无奇花异草点缀,亦无成群仆从,偌大的府邸显出几分冷清。
“沈大人,这边!”赵世杰将人往主院引,却被女子按住手臂。
“赵大人,直接去令郎院中即可!”沈如筠温和道。
“可……可是……”赵世杰蹙眉,神色踟蹰。
“尊夫人爱子如命,知晓本官过去,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如此,正好节省你我的时间!”沈如筠幽幽言罢,抬眼在府内环视一圈,很快锁定方向,径自朝位于东南方向的院子行去。
“沈大人!”赵世杰疾步跟上,有些意外道:“你怎知晓犬子的院子往这边走?”
“赵大人清贫廉洁,府内一切从简,唯有此方向尽头有名贵的花草香气传来,正好与赵明德身上的气味吻合。”沈如筠淡淡答道。
闻言,赵世杰忍不住多看了女子几眼,由衷叹道:“沈大人当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
难怪黑风寨一案她能办得如此漂亮,难怪她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一眼断定张长东有问题,如此骇人的观察力,不像是初入官场的,倒像是浸淫官场已久的老油条。
“赵大人过誉了!”沈如筠微微颔首,说话间快步踏入赵明德所居住的院子。
“咯咯咯,公子,你好坏啊!”
丫鬟们银铃般的娇笑声传来,听得赵世杰老脸一红。
院中侍候的丫鬟小厮见状,作势便要出声行礼,借以提醒屋内人,却被沈如筠一个眼刀喝止。
“赵大人!”沈如筠按住意欲动怒的赵世杰,笑得颇为玩味道:“本官瞧着,令郎恢复得不错啊!”
闻言,赵世杰老脸红一阵青一阵,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逆子……这个逆子……当真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他了!”
话音方落,屋内传来赵明德吊儿郎当声音:“只是摸了把她的胸,这就坏了?小爷我还有更坏的呢!”
“等小爷我脱离了军营,我就出去告诉所有人,沈如筠那个母老虎,胸是平的!她根本就是个假女人!”
“哈哈哈!”
“咯咯咯!”
丫鬟们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个穿着粉裳的丫鬟更是眨巴着眼睛,大胆地追问道:“三少爷,平胸摸起来的手感是怎样的?”
“这样!”赵明德一把抓在少女胸口,原本还算清俊的面庞在此刻变得格外猥琐:“她呀,跟你一样平,你捏捏自己的就知道了!”
“讨厌,少爷你好坏啊!”粉衣丫鬟轻笑,拿粉拳轻捶男子胸口。
“砰!”踢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赵明德被扰了打情骂俏的兴致,当即冷脸抬头看去,就见自家老爷子站在门口,因为生气,山羊胡疯狂抖动颤抖。
他表情一虚,没等想好应对的借口,却见自家老爷子身后走出一道瘦长的,比妖魔鬼怪更加令人心惊的身影。
“赵三公子精神头不错啊!”沈如筠微微翘起唇角,缓步行到男子身前,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本官听闻,赵三公子摸过本官的胸,赵三公子可想再感受感受?”
“不!”赵明德拼命将手往回抽,扭头冲父亲高声喊道:“爹,爹,救我,您快救我啊……”
“啪!”清脆的巴掌声将恐惧的叫喊打断,一时间,屋内噤若寒蝉。
赵明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女子,摸着被打肿的脸喃喃道:“你……你打我脸……你怎么敢的……”
“啪!”沈如筠反手又狠狠抽了男子一个嘴巴子,直将对方唇角扇得溢出血来。
赵明德瞬间噤声,连求救都不敢,只缩着脖子低声抽噎着:“我……我只是吹个牛罢,你将我头发剃成这副鬼样子,还不许我吹个牛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吗?”
“啪!”沈如筠用更大的力道抽出第三个巴掌,霎时间,男子鼻腔中滚出两行鲜血。
这下,赵明德连哭都不敢,只仰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向父亲,眼中透出无声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