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全都是陆小沐那声招呼,桑晚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小家伙,“早晨谁叫你起床的?”
“阿野爸爸。”
“你们做什么了?”
“他带我去楼上健身了。”
“???你玩什么了?”
“在跑步机上热身了5分钟,然后,阿野爸爸带我打了10分钟拳。阿野爸爸说,8块腹肌是男人的标配,让我从小武装起来。”
“……”
一口一个阿野爸爸。
陆小沐眼睛星亮。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没有血缘关系,可相处的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
桑晚心里的笑意一路漫出了眼睛。
后座,陆小沐轻声问道:“妈妈,这周过完,我还是跟爸爸过吧,可以吗?”
红灯亮起,桑晚停稳车,回头看他,“怎么了?跟妈妈和阿野爸爸一起不开心吗?”
“不是。我喜欢阿野爸爸。”
陆小沐摇头解释,“祖母出国了,姑姑又不常来,家里就只有爸爸一个人了,他好可怜啊……”
眼睛里满是不舍,陆小沐轻声道:“我想一周跟妈妈,一周跟爸爸,妈妈,可以吗?”
从前那个只要开心怎样都可以的小孩儿,好像忽然间长大了。
知道用眼去看用心去体会,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了。
桑晚笑的温柔,“当然可以。”
车子开去陆家别墅,桑晚没下车。
陆小沐进门背了小书包,再出来,身后跟着王姐。
灯火通明的别墅,窗明几净,从前在陆家工作的几个佣人走来窗边,纷纷投来感激的眼神。
桑晚就知道,陆瑾年把他们都找回来了。
哪怕陆小沐不提,要不了多久,他也要把他接回去的。
能感觉到楼上的窗边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桑晚刻意没抬头去看,只等陆小沐上车,调头驶离。
红色法拉利仿若一簇火苗,疾驰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陆瑾年在窗边站了许久,久到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再回过神来,才转身下楼。
“先生……”
王姐迎上来,一脸小心,“您和小少爷白天都不在家,我们……”
“小沐过几天就会接回来,你们先打扫布置一下,准备过年。”
陆瑾年沉声吩咐道:“把家里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原来的模样。
王姐下意识看向中岛台的花瓶。
花瓶里原本插着一束茱莉叶特,昨天她到的时候,那束花几乎变成干花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她大着胆子去问了陆瑾年,然后才着手处理掉的。
这会儿,王姐有点拿捏不准,陆瑾年的恢复原样,到底是,恢复到哪个程度。
“花瓶里的鲜花,每日都要换,换成……夫人喜欢的。”
“客厅、主卧、浴室里的东西,全部让人搬走,原色原款……”
“还有……之前柜子上的那些照片,都摆回去。”
“这几天我住公司,等你收拾好给我电话……”
以为自己从来都不曾留意过的那些日常,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都是那样的清晰。
可一想到再也回不去了,陆瑾年心底像是窝着一团火。
堪堪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家。
王姐动作很麻利,堪堪周四就收拾好了。
夜幕时分,陆瑾年再踏进家门,看到的就是一个处处簇新、却连空气都跟桑晚还在时一样的家。
洁白的中岛台上,新鲜粉嫩的茱莉叶特明媚绽放,搭配着翠绿的黄莺草,提亮了整个客厅。
远处的置物架上,大大小小的照片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常,还有陆小沐从婴儿到小小少年时的照片。
再回头,墙上挂着他和桑晚的结婚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气。
陆瑾年走去餐厅,餐桌上,是桑晚从前常做的那几道菜,都是他和儿子爱吃的。
头顶明亮的灯落下来,目光所及处,一切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那个桑晚还在,还没有生病的时候。
生病。
夹菜的动作一顿,陆瑾年的眸底跃出一丝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