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妧静静地看着她,猜出了她未说完的话,“所以你逃了出去,将自己也像你阿娘那般把自己卖给了官府。”
“不错!”戚桃抬起头,“为了将我嫁给那个人渣,他们不惜将我困在房间里,可是我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呢。”
早在回村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写好了一份自愿成为珠女的文书,签字按章一应俱全,并交给了邻村的一个待她不错的嫂子,嘱咐她一旦自己没有按时回到工位,立刻拿着那份文书去官府。
与其将自己的后半生困在院子里,她倒宁可选择去海上闯一闯,顺便也看一看阿娘曾经的经历。
“你和我阿兄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嗯。”戚桃面上多了一抹温柔,“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成为采珠女的过程并没有那般轻松,从不识水性到能在水中穿梭自如,不知经受了多少折磨,一次又一次被强迫将脑袋压入水中,只为适应水底带来的压迫。
而且成为珠女并不意味着后半生便一直都是珠女,它每月都有至少需采多少珍珠的指标,若是连续三月都未完成指标,等待他们的待遇便是男的充军,女的充妓。
作为新人,她很难抢得过那些已经有了多年经验的老珠女,也不愿意与他们起冲突。
况且这几年下来近海的海珠大多都已经被采光,即便有剩下的品质也多为下成,想要采取品质更高的珍珠除非去深海区,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风险性。
但她别无选择,要么就是维持现状,继续任人宰割,要么就是以性命为赌注,去深海闯上一闯。
所以她选择了后者。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刚刚和一群同类打过架,明明身上已经狼狈到不行,却还是将那群人鱼打的落荒而逃。”
“起初,我还挺怕的。”戚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完全让人怕不起来。”
明明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如同孩童一样做什么都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好奇。
“我们一起在海底穿梭,他带着我去看了许多我不曾看到的景色,听说我在找珍珠,更是将自己的眼泪送给了我。”
那段时间,戚桃见了他许多次,两人之间也越发熟悉,每次入海时,戚桃都会带着一些陆地上她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送给他。
“兄长他是不是……”波西娅有些难以置信,她可从没见过兄长会对谁这么大方,连眼泪都直接往外送。
早知道鲛珠泪可比一般的珍珠值钱多了,更别说兄长可是他们一族的统治者,是货真价实的鲛人皇。
时逾白漠然道:“所以你将鲛珠泪当成普通的珍珠给交了上去,所以他们才会知晓海底鲛人的存在。”
“我没有!”戚桃蓦的握了握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
她怎么会将他送的东西交给别人。
“那是他们从我身上抢走的,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吧,是我连累了他。”
波西娅打断了她的话,质问道:
“那我阿兄的鲛珠又怎么会在你这,你知不知道阿兄若是离开鲛珠时间太长的话是会心性失控的!”
此言一出,戚桃整个人都惊了,唇瓣颤抖,“可他从未和我说过……你们能不能把它拿出来,替我还给他!”
戚桃没想到她体内的这颗珠子竟然会这么重要,她伸手拉住波西娅的衣角请求道,“我体内被他们下了禁制,离开不了此地,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把东西给他,然后帮我转告他……让他别再等我了。”
波西娅神色复杂,看她这般心中怨气散了些,“若是我说拿出鲛珠你会死,那你还要拿出来吗?”
戚桃张了张嘴,忽的笑了,“为什么不拿呢,若不是波岚,我恐怕早就已经葬身鱼腹了。他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总不能继续拖累他吧。”
“况且,若不是这个鲛珠的存在,我恐怕早就在这暗无天日的笼子里边坚持不下去了。”
若不是担心自己身死后,鲛珠会落到那群人渣的手里,她早就选择自杀了。
戚桃踉跄着起身,脑中满是与波岚在一起的回忆。
从初见的惊恐到后来的惦念,不知不觉她竟已经沦陷至此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或许是在她被鲨鱼群围攻,险些殒命之时,亦或是更早。
两人之间纠缠的太深,早就已经算不清了,他是第一个愿意全心全意护着她的人,只是好不甘心啊,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心底的那抹漪动。
她眼角划过一抹泪意,而后坚定的睁开眼睛,“动手吧,别让他再等了。”
波西娅迟疑了,若是她真的是哥哥的心上人,即便是她把鲛珠给哥哥带回去,恐怕哥哥也是会疯的吧。
她手伸了一半,最终又放了下去,叹了口气,“哥哥心性不稳,除了鲛珠离他太远外,我猜还有一部分是你的原因,我若是真的对你动手,恐怕那时候哥哥才会真的陷入疯魔。”
波西娅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咬牙威胁道:“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一定将你撕成碎片喂鱼!”
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江卿妧,微微抿了抿唇,语气当中难掩疑惑:“娅娅,为什么同样是鲛珠离体,你和你哥哥的状况会截然不同?”
看两人刚刚的谈话,很明显戚桃体内的鲛珠是波西娅兄长自愿给出去的,但只要对方愿意,随时都可以将鲛珠再拿回去。
那为什么波西娅就不行?
听到江卿妧问起,波西娅尴尬地垂下头,语气当中多了一抹心虚,“我的修为太低了,而且大多都是用各类天灵地宝给堆上去的,所以对鲛珠的掌控力度还没那么强。”
江卿妧听着也沉默下来,她和波西娅好像也没差多少,修为同样也都是被用天灵地宝给堆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