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鲛珠?江卿妧一怔,顾不上什么其他的赶忙起身来到波西娅身边。
小姑娘急得眼眶通红,死死拽着女子的衣领。
“你说啊!我阿兄的鲛珠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波西娅至今仍不敢相信,那个在她心底无所不能的阿兄有朝一日竟也会被活活剖掉鲛珠,之前被剖掉鲛珠再痛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一想到兄长也如同她一样的遭受,她不由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眼底也闪现出深深的恨意,“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这样残害生灵吗!”
“我要杀了你,为我阿兄复仇!”
她的脸上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眼角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鳞片,耳后长出了深蓝色的鱼鳍。
“娅娅,冷静下来,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再动用真身的力量了!”
江卿妧伸手按在波西娅的手上,试图阻止她想要伤人的动作,“先让这位姑娘说一下情况,说不定这都是误会呢?你想一想你你哥哥平白无故,鲛珠怎么会突然离体?”
波西娅晶莹剔透的眼眸中尽是恨意与冷漠,直到听到江卿妧说哥哥可能并没有出事,她才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松开了禁锢在女人衣领上的手。
“咳咳咳“
女人瘫倒在地,比起之前的死寂沉沉,她的眼底多出了一抹光亮,在看到波西娅的时候尤为更盛。
“我同波岚是朋友,鲛珠是他借给我的。”
一个普通人与深海的鲛人成了朋友,后者还将对自身尤为重要的鲛珠给了出去,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骗人!阿兄怎么会将自己的鲛珠给出去?他若是失去了鲛珠可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波西娅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一向严于律己的兄长竟会这么冲动的将自己的鲛珠借了出去。
“我没有骗你,我们已经认识两年了。”
这下波西娅不吭声了,静静地听着女人的诉说。
“我叫戚桃,家住在一个偏远又靠近海岸的小村庄里,是一名采珠女。”
“我是家中最不受宠的孩子,所以在家中缺少银钱时,想到的不是如何外出赚钱,节源开流而是如何用我的婚事去卖一个好价钱。”
戚桃说的很慢,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又陷入了那段不堪又沉重的回忆中。
她是父亲和小娘口中的讨债鬼,是兄弟姐妹口中的灾星、讨厌鬼。
作为戚父第一任妻子诞下的孩子,在幼时她也曾体验过一段时间的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可这一切不知怎的忽然就变了,戚父染上了赌博,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变得酗酒、易怒、愤怒的情况下甚至还会对他们母女动手,家中的银子有一大半都被戚父拿来赌博,剩下的则是用来买酒。明白戚父指不上,为了维持生活,阿娘不得不选择了另一条路。
将自己签给了官府,成为了一名采珠女,采珠利益可观,但风险也极大,稍有不慎便绝无生还可能。
可即便如此,阿娘还是毅然决然的跳入了海中,幼时的戚桃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阿娘每次都会带回来许多好吃的,戚父也不再动不动就打人了。
阿娘很快就成了青螺镇鼎鼎有名的珠女,她采的珍珠颗颗饱满,光彩夺目,只是戚桃却发现阿娘的身体好似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本珠圆玉润的身体逐渐变得干瘪,那双温柔的玉手也逐渐变得发黑且皲裂。
这样的日子一年一年过去,家中条件越来越好,可是戚父留在家中的时间却越来越短,终于在戚桃6岁生辰将至的时候,戚父回来了。
说他在县城里赚了一笔大钱,希望一家人都搬到县城里,这样阿娘就不用再冒着风险去采珠,戚父信誓旦旦向两人说会照顾他们一辈子,并承认了之前的错误,想要同阿娘一同出海,体验一下阿娘的艰辛。
阿娘信了。
就这样,阿娘与戚父一同出海了,可明明出发前还是两人,回来之时却只剩了一个。
戚桃永远忘记不掉阿娘那冰冷的尸体和周围邻居的窃窃私语。
“唉,天可怜见的,留下丈夫和女儿相依为命,我听说本来今个弄完就打算收手,可怜呦,没有那享福的命。”
“是不是意外还不一定呢,以往孩子他娘水性那么好,采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今日被那鱼群给缠上了。”
“嘘,没评没证的话可别乱说。”
“”
那时戚桃还不明白邻居们那些复杂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可是当她随父亲回到镇子上,一打开门走出来一个身姿楚楚的妇人时,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采珠女出海采珠,腰间的绳子交给的是她最信任的人,只要把绳之人及时收回绳子,就算是真的在水下遭遇不测,也能通过腰间的绳子及时回到岸上,而不会像我阿娘那般连尸身都有所残缺。
可是知道真相又如何,一个稚子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就这样,戚桃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洗衣服、做饭、挑水、砍柴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一人的,反观继母所诞下的女儿,在爱中长大,五指不沾阳春水,每日打扮的如同富家千金一般。
可这些戚桃都不在乎,她只想找到阿娘的尸身罢了,当初因为过于年幼,所以不论是丧事还是祭奠她都不被允许,后来及笄后,想去拜见却得知母亲如今的坟不过是一座空坟。
尸身不见踪影,阿娘无法入土为安,这成为戚桃的执念。
所以不论戚家如何对待她,她都不在乎,只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够找到阿娘的尸骨罢了。
戚桃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不愿意嫁到那个屠户家里,他曾娶过娘子,一个被他打死,一个同情郎私奔,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可是谁在乎呢,对于戚家来说我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置换出去的物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