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儿酸文假醋!”凌苍川的劲装蹭过朱漆廊柱,“云鹤,你最好给我记住——”
他忽然逼近,左眼角隐秘的刀疤因充血泛着暗红,“若是想要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沈听颂轻轻按住云鹤欲抬的手,素白襕衫下的脊背挺得笔直:“凌苍川,阿朝若知道你在这儿恃强凌弱,小心罚你扫三个月落叶。”
“你!”凌苍川的拳头攥得咯吱响,却在听见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时骤然泄了气。
三人转头,看见楚容朝正扶着赫连暝的手臂缓缓走来,孕肚高隆的摄政王穿着月白锦袍,袖口绣着的并蒂莲与楚容朝裙角的纹样相呼应,像两株共生的花,在夜风里摇摇晃晃。
楚容朝扶着赫连暝走近时,恰好看见凌苍川攥紧的拳头悬在云鹤面前三寸处,沈听颂的指尖还按在云鹤腕间的寸关尺上,像极了幼时见过的斗鸡图。
她轻轻咳了两声,故意将裙角的并蒂莲纹样拂过石桌:“你们在说什么?竟不叫上我。”
凌苍川的手猛地背到身后,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弧光:“没没什么!”他转身时踢到石凳,发出“咣当”一声响,惊得赫连暝腹中的胎儿轻轻动了动。
“苍川又闯祸了?”楚容朝挑眉,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上个月刚砸了朕的琉璃盏,如今又踢翻灯台——看来花园的落叶,确实该让某人好好扫一扫了。”
“别别别!”凌苍川急得直摆手,衣袍上的狼首纹跟着晃动,“我我赔你新的灯台还不成?”
沈听颂低笑出声,从袖中取出帕子替楚容朝拂去石凳上的柳絮:“陛下若是累了,不如去听雪阁用膳?方才膳房送了新制的蟹粉汤包,还有您最爱吃的桂花糖藕。”
云鹤注意到楚容朝指尖微微发颤,立刻上前半步:“臣方才替赫连诊脉,他需要少食多餐。听雪阁临湖风大,不如改在暖香坞?那里有我新配的驱寒香。”
赫连暝忽然伸手拽住楚容朝的衣袖,眼底闪过促狭的光:“朝朝,我忽然想吃你亲手包的虾仁馄饨了。”
他转头望向云鹤,“云鹤神医医术高明,不如也来试试?听说你在江南时,常给百姓煮药膳馄饨?”
楚容朝一愣,随即笑出声:“好啊,便在暖香坞开小灶。苍川,你去膳房挑最新鲜的虾仁;听颂,帮我磨些花椒粉;云鹤”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腕间的平安结上,“陪我去摘些木樨花吧。”
凌苍川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忽然踢了踢石桌:“姓沈的,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沈听颂掸了掸襕衫上的柳絮:“你若是有这力气,不如想想等会怎么在陛下面前表现。”
他转身走向膳房,袖中孔雀翎羽书签轻轻晃动,“听说陛下最近咳嗽,你若能记得让膳房加些川贝”
“要你管!”凌苍川梗着脖子反驳,却在路过花园时,特意摘了朵开得最盛的木樨花,小心别在衣袍内侧——那是楚容朝最喜欢的花色。
暖香坞内,一场无声的硝烟正在玉案上蔓延。
楚容朝系着月白围裙站在灶台前,赫连暝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指挥,云鹤挽起袖口剥虾仁,指尖沾着清水,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凌苍川却怎么也学不会捏馄饨,不是皮破了露馅,就是馅少得可怜,急得额角直冒汗。
“笨蛋!”赫连暝轻笑,“要像这样,把虾仁和马蹄碎拌在一起,再加点姜水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