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娆与阿湛商议妥当,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深夜。
她本来是打算要在宫中留宿的,但想到祁狅……还是放心不下,临时改变了主意。
刚回到寝宫,绿雪就急匆匆上前禀告:“公主,那位……您带回来的陈公子,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汤药,他的侍从傍晚时就来了一趟,刚才又来了一趟,说是……他的伤口疼得厉害,但就是不肯请郎中。”
奚娆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腾一下站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肯吃饭,连汤药也不喝?昨日不还好好的么。”
奚娆一边叹气一边往门外走,连衣裳也顾不得换,“你去知会厨房,让厨娘重新煮些味道鲜美的菜肴过来,还有汤药,你亲自去取了,重新热过再端过来。”
“是。”绿雪领命退下,心里却是惊讶万分。
没想到走了一个荀公子,又立马来了一个陈公子,而且公主显然对这位陈公子更为上心。
昨晚不仅留宿在了陈公子房中,还要了热水沐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看来这位陈公子才是公主真正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而且公主下令,不经过她的允许,谁也不能去偏院打扰这位陈公子,如此在意,待遇又如此与众不同,她们可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倍小心。
奚娆拧着眉头赶到偏院,推开房门,就见祁狅蜷缩着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俨然一副生着闷气的模样。
那单薄萧索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刚才涌起的火气一瞬间就消散了,屏退仆从,急忙走到他的床边。
“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所以没胃口吃饭?”奚娆伸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头上,感觉到一片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温热,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发高热。
“幼安,我知道你没睡着,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祁狅一动不动地面朝着墙壁,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奚娆猜测,他约莫是因为被拘束在这里,眼睛又看不见东西,所以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
当即从背后伸出双臂,把他拥进怀里,酥软的前胸贴上他的后背。
“我今日是忙了些,但你也不能不吃饭,不喝汤药呀?身体是自己的,你不心疼,别人又能心疼到哪里去?乖,起来吃饭,再把汤药喝了,我今晚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过往,她也是哄过祁狅的。
只是那会儿满心愉悦,兴致勃勃,而不像现在,除了心疼、无奈,言语里还有夹杂着酸涩和痛楚。
祁狅烦闷地动了动身子,似乎想挣脱开她,却不知为何又不动了。
他冷哼一声,字字句句都带着讥诮:“公主为哄我吃药,居然用留宿来做条件,可真是不易啊。要是我这个金丝雀不听话,公主还会继续哄吗?”
奚娆忍不住叹息,“你怎么就成了金丝雀?本主答应你,过几日就带你去出门踏青,去爬山,去钓鱼,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这话算是很有诚意了,但祁狅却愣是听出了几分敷衍和无可奈何。
“我何德何能,能让公主殿下全听我的?真要听我的,你能把我的随从都召回来吗?”祁狅试探地问。
奚娆愣了一愣,脸上满是苦笑。
她如何找得到当年的那些祁狅带在身边的随从。
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