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场好好的寿宴又给弄成这样，申婉婷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莲姨娘破口大骂：“你个老虔婆，非得闹得家里都不安生才满意是不是？
先前摆了屏风，你阴阳怪气；撤了，你又来给宋英打抱不平。她又不是你孙女，你操那份闲心做什么？人家正经的师父都没说什么呢。
“不会真以为送了人家一只猫，人家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把你当亲祖母看待吧？
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姨娘，还想给人当祖母？
笑死个人，家里给你几分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不过就是个奴才……”
啪！
筷子摔在桌子上的清脆响声，打断了申婉婷连珠带炮似的的话语。
众人望过去，只见隔壁桌的申状元阴沉着脸，没有看这边，也没有说话。
但众人都很清楚，他这火气是冲着申婉婷的。
申婉婷红了眼眶，声音也染上哽咽，却仍是一脸倔强：“我没有错！是她非要胡闹，扰得祖母的寿辰都过不好，祖父您发火，也不该冲着我！”
这是实打实的指责长辈，其母二太太急了，奈何不在同一桌，她没法及时捂住女儿的嘴，只能一边使眼色一边低低呵斥：“婷姐儿，怎么跟你祖父说话的。”
话虽这样说，可她心里到底也替女儿委屈，这件事情错不在女儿，她只是看不过，只是心疼她祖母而已。
故而，呵斥了女儿，二太太并未如往常那般向公爹赔罪，说孩子只是任性不懂事云云。
“行了，”顺安县主开口了，同样阴沉着脸，“就不能让老婆子好好过个寿辰，整日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申婉婷瘪着嘴不说话，眼泪却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二太太心疼，起身道：“我带婷姐儿去收拾一番。”
说着拉了申婉婷出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莲姨娘，却像没事人一样，那叫一个神情自若，她觑着申婉婷母女的背影，讥笑道：“老太太好好的一个寿辰，外人没走，自家人先走了。啧，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大夫主动站起身，“老太太，你们先吃，我胸口有些闷，出去坐一坐。”
宋英也忙站起身，“师父，我扶您。”
她扶着自家师父往外走，心中暗叹这些大家族出来的就是与自己这些人不一样，莲姨娘都把话挑明到这个地步了，又没有外人，却还是要扯些光冕堂皇的借口粉饰过去。
从这一点上来说，莲姨娘应该也挺无力的。
宋英与林大夫回了小院，送她们回来的丫鬟们很眼色，利落地上了茶，又说让厨房给她们端些菜，另置一桌。
林大夫摆摆手，“刚才用了点，这会儿倒也不饿，你们过去伺候吧。”
寿宴的菜都是有定数的，端些过来，那边数量就不对了，不合规矩。
县主那般讲究的一个人，已经一退再退，没有广宴宾客，寿宴至少得合规制。
宋英揉了揉肚子，“师父，我们出去吃吧。”
林大夫想了想，同意了，正宴过了，还有寿星九宝攒盒，收宴五仙汤，还都得按着时间上，再快也得到酉时才能结束。
二太太带着洗了脸、重新抹了些胭脂的申婉婷出来，得知此事忙追过来表示歉意地。
“真是对不住，母亲本也是好意，想着以袁清那孩子的能力，他日定然能高中，以后宋英便少不得操持这些宴席，也少不了要赴寿宴婚宴。
现在见识一番，咱们自家人给她讲一讲，将来她去京中面对这些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宋英忙表示了一番对顺安县主良苦用心的感谢，又委婉地表示她理解，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了几句，念着那边的寿宴，二太太吩咐下人先行一步，去天香楼置办一桌，又让自己的管事嬷嬷陪着她们前去，自己则带着女儿回去了。
不想，宋英师徒刚到天香楼，二太太竟然带着申府的几位少奶奶也来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粉饰太平，“大嫂和三弟妹在伺候父亲母亲用饭，我瞧着这么多人杵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就带她们出来陪你们一起。”
宋英了然，看来莲姨娘又拿着规矩，让几位太太、少奶奶们站着伺候公婆汤饭。
顺安县主这寿辰过得可真够糟心的，也幸好没广宴宾客，否则以莲姨娘这没事找事的本事，申家的脸面得丢到沟里去。
今儿实在是太尴尬，在等候上菜期间，二太太干脆接着先前的话题，给宋英讲述寿宴的规矩。
几位少奶奶也是机灵的，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辰时，在垂花门内设百寿屏，迎接宾客……未时开席，若遇闰月，则提前至午时三刻，取日月合璧的瑞象……”
宋英也很配合，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询问几句不懂的地方，学得认真极了，让二太太与几位少奶奶的尴尬少了些许。
等饭菜上桌，众人均是舒了口气，可算不用再没话找话了，安安静静吃饭就行。
哎，折腾这么久，今儿也确实是饿了。
才扒了几口饭，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小二的大喊，“欸，往里面冲什么？你要找什么人跟我说就是！”
二太太眉心跳了跳，这么匆忙的脚步声，定然是有急事，虽说是在外面，不一定是找她们的，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慌得厉害。
还没等她决定要不要出去看看，雅间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小厮冲了进来，“二太太，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脸上也慌乱得很，可到底还记挂着这是外面，没有说出了什么事，只道：“大太太让您还有林大夫、小宋大夫赶紧回去！”
宋英眸光微凝，这种着急忙慌的情况下，特意提到她和师父两个大夫，莫不是莲姨娘又拿刀子捅人了？
这次捅的不仅是申状元，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