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探春攥住他探入衣襟的手:
“那薛蟠……”
“薛大傻子这次随我出征漠北,后勤之事倒是做得不错。
要不封他个爵位,宝姐姐又该埋怨我了……
封个三等子爵,也算是体面了。”
贾环闷笑着,胸膛微微发颤:“薛蟠旁的本事暂且不说,喝酒应酬倒是有一套。
把他派去理藩院,应付那些各小国的使臣,再合适不过了。”
贾环说着,突然含住她的耳垂轻轻一咬:
“倒是姐姐该思量思量,这次兰哥儿也随军出征了。
他对改良火器出了不少力,可封爵一事,倒是有些可封可不封的意思。”
探春向来心系贾府,如今的贾府,虽说后宫之中有她这个皇贵妃撑着门面,朝堂之上也有贾政担任工部侍郎。
可宁国府已然绝嗣,荣国府的爵位又被收回。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贾兰这么个有出息的,她自然是要全力争取一番。
“皇上莫要打趣了。”
探春葱指蘸了朱砂,在空白的宣纸上缓缓描摹着西域山势,腰肢却似春日柔柳般缠上帝王臂弯:
“兰哥儿改良的火铳图纸,臣妾瞧着可比范御史的奏折有趣多了。”
贾环喉结微微滚动,指尖轻轻挑起她腰间玉带:
“姐姐这般说,倒好似朕亏待了功臣。”
冕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之下明明灭灭,贾环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记得那年元宵,咱们偷偷拿了大老爷书房里的《武经总要》当炮仗裹皮么?”
探春眸中波光流转,顺势将朱砂点在帝王眼尾,巧笑倩兮:
“可不是么?环哥儿把火硝倒进琉璃盏,喊着什么劳什子的‘艺术就是爆炸’,炸得琏二哥哥新裁的锦袍都开了花。”
她尾音带着蜜糖般的甜腻轻颤,指腹却悄悄在龙纹之上掐出了月牙痕。
玉漏滴答,不知不觉已到戌时三刻,鎏金烛台突然爆出一朵硕大灯花。
贾环正要把“忠勤伯”三个字落在贾兰名讳之前,忽觉耳垂猛地一痛。
原来探春的手指不知何时挑开了冕旒玉藻。
“好姐姐,朕的耳朵……”
天子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那悠悠龙涎香气,竟与十五年前梨香院里那个嬉皮笑脸的庶出少爷的声音悄然重叠。
那时探春拧着他的耳朵,一路往祠堂拽去,嘴里还念叨着:
“环儿,你再敢借着讨债的由头去吃鸳鸯姐姐嘴上的胭脂,仔细老祖宗请出家法来收拾你!”
探春自己也一下子怔住了。
玉手停在半空之中,映出帝王耳垂上那一点醒目的猩红。
刹那间,养心殿的蟠龙柱仿若变作了荣国府的雕花窗棂。
眼前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也与当年那个总爱躲在她石榴裙后做鬼脸的孩童渐渐重合。
“三姐姐……”
贾环突然用上旧时称呼,指尖轻轻抚过探春发间那支并蒂莲金钗。
那可是他用碎玉精心拼成,当作探春及笄之礼的珍贵物件。
烛泪“啪”的一声,坠落在奏章上“工部侍郎贾政”几字处,瞬间晕染开一片如血般的朱砂色涟漪。
探春眼眶微微泛红,却强自收敛情绪,旋即嗔怪起来:
“常言有道,朝中有人好为官。
兰哥儿这般出众,如今又立下赫赫战功,给他封个爵位又有何不妥?
你往日那些朋友,像张继兵、马再兴、王孝存都封了伯爵,贾芸、贾芳在户部挂了主事的职衔,还在祥瑞银行谋得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