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紫奥城从冰雪消融,杨柳抽枝拔节,日夜轮转到金乌南悬,草木葳蕤。
万物生机勃勃,唯独仪元殿内死气沉沉。
“不互市!不战!让他们另想办法!
朕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若不是长子,朕何须用你监国?”
针灸数月,皇上的躯干四肢恢复的寥寥,好在言语更清晰了些,旁人能听明白七七八八。
但说的越多,涎水流的越多。
正如此刻,明明他气急败坏,可由于嗓音含混漏风,近身的雪小媛还体贴地给他擦着口水,莫名让人觉得可笑。
小媛雪盈伺候起皇上来轻车熟路,语气中熟稔亲昵。
“太医说了不让皇上动怒,皇上怎么忘了?
二皇子才多大呀,又不是天纵英才,不能领会皇上的心意也……”
初初有了少年样子的予泓跪在冷硬的金砖地面上,恭敬且刻意地打断了雪小媛的言辞。
“父皇恕罪勿恼。
群臣欺儿年幼,每每说了是父皇之意,但朝堂上只有丞相大人和几个年轻臣子愿意听儿臣所言。”
他停了一瞬,难掩灰心丧气地说,“父皇,儿臣无能,儿臣不想监国。”
赭色绸封奏折当头劈下,数叠澄心纸展开,上面是清晰规整的馆阁体。
北境来信,赫赫要求大周立即互市,要么就要开战。
这次赫赫倒客气,不过趁着清河王已死,大周皇帝中风,小儿监国,从中讨些便宜。
“朕十二岁登基,内忧外患,也从未有一刻无刚懦弱。
你身后有朕撑腰,前朝有丞相辅佐,让你上朝又不是让你安邦定国,不过用你的身份震慑不安分的臣子。
就连这也做不好!才说几句你就要撂挑子不干。
你说,你哪里有半分像朕?”
予泓满面愧色,伏地道,“儿臣知错,儿臣再不敢撂挑子了。”
“小厦子,传朕口谕,太傅黄文麒探亲之期已满,即刻归朝。”
陵容在水墨屏风外听了一场才叫人通传。
雪小媛见陵容进了暖阁,规规矩矩地退到旁边。
“你的太傅朕给你叫回来了,要是还不能做出个样子来,朕也不是非要用你这个儿子!”
陵容褪下手上的珊瑚戒指随手丢给御前侍奉的月漾。
“皇上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到底是陵容的孩子,皇上不好在她面前过度申斥予泓。
皇上换了口气,“寻常政事而已。皇后怎么过来了?雪盈伺候得很好,你不用太过担心。”
陵容了然一笑,雪小媛的嘴巴倒快,不过半日的工夫就让皇上对她生了嫌隙。
陵容温柔地坐在床边给皇上剪起指甲。
“宫里事太多,臣妾实在疲于应付。
四郎别赶臣妾走,让臣妾躲躲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