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管城瞧着还有几分年节味道的其乐融融,尽管今年实在称不上风调雨顺,但……还是那句话,不能天天在城里哭丧。
上元节这天,都用不着官府发文下令,百姓人家都会自觉摘了与丧事有关的白灯白幡。
明洛慢慢闲逛在街上,和长安的彩缎裹树锦绣华章比不得,她大致走了圈,又玩闹般地猜了个灯谜。
除了被一个像模像样的公子瞪了眼外,其余都很顺遂。
等她带着平成兜回去,平娃已经在她选定的地儿支撑起了台面,铺了低调的锦缎,备好笔墨纸砚。
“娘子,位置够高了吗?”
明洛这些日子和工匠营的同胞们搞好了关系,也就捎带着造福了下自己的日常。
搞了个能够调节高低的便携式凳子。
比现代工艺的塑料制品重上许多。
“够了。你去边上歇一会。这饼子剩了个给你。”明洛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显得自己仁厚。
一视同仁真的痴人说梦。
她在平成的注目下,开始提笔蘸墨,相当随意地在一张纸上试笔,着重练了前面十个字。
只写一幅字。
明洛用前世今生两辈子的经验告诉所有人,一百遍不够的话,一千万会有质的突破。
写字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奔着青史留名去,下苦功大概率可以成功。
眼看明洛写的兰亭集序,状态最好的时候,写得着实令人眼花缭乱,赞不绝口。
就在她找感觉练笔的时候,有人慢悠悠地逛到了她的摊位前,然后抚掌而笑:“本将军当是谁那么出格,整了个与众不同的样儿。”
比起字画,李世绩对她的这张桌子更感兴趣。
还有她身下坐的凳子。
“将军见笑了。”明洛挺纳闷的,进城一趟不易,他怎么不去和城中那些大族联络感情,或者和官吏们吃吃喝喝推杯换盏?
“工匠营与本将军说过你这些……桌椅?”李世绩迟疑了下,才说出这个词来。
“对,将军若是喜欢,叫工匠营做就是了。这样写字不累手腕和脖子,看书也便当些。”
人都喜欢被认可的感觉。
李世绩算是头一个对现代桌椅表露出好感的正宗古人,明洛罕见地笑得灿烂许多,将眼睛挤成了月牙形状。
“确实。”
李世绩很少写那些正经公文,除了极个别推脱不开需要表示自己莫大敬意的书信外,都是叫幕僚机要代笔。
“怎么选了此处?”
作为大家子弟,李世绩不能说是没听说过书圣的大名,但他对明洛写的字没兴趣。
他对这些字画类的风雅韵事,一概不点评不讨论不参与。
所以李世绩张望了下四周。
明洛嘿嘿一笑:“亮堂啊。”对面是一棵极高的灯树,装扮地挺有审美,比主街上的两个灯楼漂亮。
她写字可不能黑灯瞎火地写,那是糟蹋自己眼睛。
“倒是。”
李世绩仅仅只是路过,但他的停留吸引了相当一部分没有目标的闲散郎君,不管城外打得怎么天昏地暗。
战火烧不醒不愿意醒的人。
战事的迫在眉睫,战况的血腥淋漓。
冬日寒风凛冽刮过街巷上的人们,除了卷起一阵萎靡的香气和一片醉生梦死的熏风外,再无任何他用。
“这写得是兰亭集序……?”
好书法几乎是世家公子的标配,写一手好字更是许多好儿郎的追求,若有出将入相的打算,字丑是做不得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