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炽的话几乎是在给顾寒枝宣判死刑了，她就这样轻飘飘地将自己隐身在了事件之外。

忽然，姬探雪握住了褚炽的手，一双被怒火和愤恨填充的眸子死死看着褚炽，搭配上那张泫然欲泣的绝美面庞，真叫人心疼呢，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在褚炽眼中看见什么样的情绪。

“褚炽，你当真有那么残忍吗？我们温存了那么多次，就没有一次，你对我是有所心动的吗？”

褚炽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像是怀里的人说了什么很不懂事的话一样。

她迎着姬探雪的眼神，忽然有些疲惫，她轻声叹气：“我该怎么想你们这些人解释，爱和欲是可以分离的这件事呢？明明你们这些人才是最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吗？”

“身体的欢愉和灵魂的共鸣终归是不一样的，最低等的生理需求很容易就能满足，比如……”

褚炽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姬探雪的那张雪豹面具早就不知道被褚炽卸掉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低头吻在了姬探雪下颌的位置，很用力，在姬探雪细嫩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暧昧的红痕。

那吻痕印在姬探雪的下颌上，一阵阵的发烫，像是在他的灵魂上都打上了烙印一样。

“就像这样，很简单不是吗？可是后者却没有那么轻易呢。”

褚炽笑着身体力行地教姬探雪去理解这个简单的道理，这个他们这群男主一直以来都默认奉行的道理。

可姬探雪却忽然陷入了狂躁的状态，他有些激动地揪住褚炽的衣领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不行，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之间没办法产生更高层次的同频共振呢？！”

可下一秒，他就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一样，红着眼睛软下了姿态：

“褚炽……”

他一声声的、温柔而卑微地叫着那人的名字。

“褚炽……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你有没尝试过，凭什么就这么给我判死刑呢？还是说……你觉得我还有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的，我都可以改的……”

明明在城堡里的那段时间，她们之间多么亲密多么深入的事情都做过了，最激烈的时候，她们连接吻都是带着血腥气的，温热的血液在唇舌交缠中涌动，多么刻骨铭心的欲望。

可刚刚褚炽落下的那一枚纯情至极的吻，明明连嘴唇都未曾碰触，姬探雪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因此而颤栗起来。

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不是这个感觉，这是种她们之间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奇怪……好难受……好心痛……

姬探雪拽着褚炽的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嘘－－”

褚炽的食指抵在了姬探雪那张喋喋不休的唇上，强制性地叫停了姬探雪激动地情绪。

“想知道为什么吗？”

姬探雪睫毛颤抖，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他早已预知到那绝不会是一个让他笑得出来的答案。

“因为我不会和人渣感同身受。”

褚炽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答案，而姬探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嗡”得一声陷入了一片虚无之态。

人渣……吗？

还真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呢。

“我不想细数你手中究竟沾染了多少条人命，其中又有哪些是无辜，哪些是死有余辜。只说你最轻的罪行吧。”

褚炽状若思考地看向窗外炸开的绚丽烟花，像是在以寿命为代价换去一瞬间的惊心动魄的美。

“你从未阻止过姬拂叶那一个个无趣至极的狩猎游戏，冷眼旁观着那些女孩子被骗、被迫沦陷，最终又被他狠狠丢入万丈深渊，那些人最后有几个是全身而退的呢？在你们眼里，她们都是命贱的玩物，只要能供你弟弟取乐，无所谓生或死，于是你一次又一次地纵容着姬拂叶的狩猎，只在最后关头，为他进行这场游戏的收尾工作。”

“只是你没想到，这一次，你自己也对弟弟的狩猎对象产生了兴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的报应呢？”

在原书的剧情中，姬探雪和姬拂叶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疯子，只不过前者看上去理智尚村罢了，那副清醒的皮囊里装着一个早已腐朽的芯子。

兄弟两个爱上同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又同时和其他几个豪门公子纠缠不清，为了得到苏阮阮，这两个疯子决定突破道德和人伦，将她囚于异国的高塔之上，共享着一颗被撕扯破碎的灵魂。

在双胞胎的血缘亲情下，他们轻易地达成了共识，受伤地永远只有那个从未被当做一个人格完整的人来看待的、可怜的女主角。

这样一个被作者剥夺了反抗能力的女主，只能被迫去接受男主们给予她的那虚无缥缈的“爱”。

更遑论那些在女主角之前的那些炮灰们，没有姓名，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为了丰满男主多情甚至美强惨的人设，她们的故事就这样草草地结束在了前情提要的字里行间中，只剩下被风干的眼泪还记得她们也曾活过。

“姬探雪，要怪就怪你和姬拂叶都是个人渣，又好巧不巧招惹了我这么个怪物。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配和我谈爱情，你们以为的‘爱’，不过是刺向别人的一把刀。”

褚炽的嗓音如此地波澜不惊，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一样，她的语气不包含任何过激的情绪，却让姬探雪觉得，自己已经在褚炽的言语间死过上万次了。

“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下一瞬，褚炽松开了抱着姬探雪的手，任由他滑落在地。

所以，去怨恨吧。

怨恨一切。

怨恨处心积虑精于算计的顾寒枝，怨恨能正大光明站在褚炽身边被她宠爱的秦楼月，甚至去怨恨他那个一开始主动招惹褚炽又将他也拉入局中的他的双生弟弟姬拂叶。

恨意是最好的养料，特别是对于姬探雪这样的疯子。

希望一切如褚炽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