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少爷你得小心二少爷,他那人心思缜密又行事狠厉,别说对你,就是对老爷和大少爷他也没存几分善心。”
“是么?”鄞君烨不禁失笑,“那跟养条白眼狼在身边有何不同,姓狄的还真是蠢。”
“唉。”鲁冕沉沉叹气。
“不是老爷蠢,是他对狄氏荣耀太过执拗偏激,为什么这么说,那是他眼里只有权和势,为这,老夫人没少跟他吵过,可他天性凉薄偏执,谁的话也听不进,哪怕最后老夫人去世,也依旧没能唤回他理智。”
“大少爷曾经总说老爷是疯了,是魔怔了,说他为了狄家把子子代代都操控成机器傀儡,但事实老爷自己又何尝不是机器傀儡
他只是把曾经他父亲那一套严厉冷血的教育方式,用在了大少爷和小小小姐身上,其实换个角度,他也是个可怜……”
“你特么还替他说好话?”冷冷的不悦声打断鲁冕话,他迅速捂唇,恨不得有个拉链拉上,又滑稽又蠢萌。
气氛默了会。
最后还是鲁冕见鄞君烨眉宇舒展,主动开口,“小少爷,那小小姐的事要告之老爷吗?”
他心里虽然时常吐槽狄冠巍,但这些天看着他因墨澜事自责悔恨,多少有些同情。
其实他知道狄冠巍心里是后悔了的,但他那人天生固执,所以心里后悔和他真正说出后悔牛马不相干。
“告诉他干什么?能让湉湉没坠机?”
鲁冕:“……”
“非但不准告诉他,我还要你时时刻刻用坠机之事狠狠戳他肺管子,我要他日夜煎熬,每分每秒都活在痛苦之中。”
他的小丫头他恨不得捧在掌心宠,可狄冠巍呢,把她生生折磨成了个无声息的木偶,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他真想将那老畜生千刀万剐,将他血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夜深。
鲁冕笼着厚重的外套出来客厅倒水喝,两只漆黑的眼懒散惺忪,跟睁不开似。
自打墨澜出事后,他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今晚祠堂回来后能一睡几个小时,还是最后小少爷太坏硬给他灌了两口酒。
想到被鄞君烨灌酒,鲁冕头皮都是麻的,那可是酒窖珍藏二十多年的高度烈酒,一口下去差点没把他嗓子灼废,那辛辣至今都让他喉咙刺激而麻醉。
感觉非常的不好。
咕噜咕噜。
鲁冕凭着记忆倒水喝下,喝完不够,他又猛灌两杯,然后才跟醉翁一样摸索着回房。
然而……
“啊,老,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看清沙发上那个幽幽坐着的身影,鲁冕一颗鲜活的心脏差点被吓得破膛而出。
天哪,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老爷是嫌他命太长了吗?
“你喝酒了?”开灯后,狄冠巍目光冷冷看着鲁冕,不擅酒的人偷喝了酒味道特别浓郁,所以狄冠巍鼻尖一嗅便闻到了,但记忆里他鲜少喝。
“老,老爷。”鲁冕惊魂未定,一半被吓,一半被质问喝酒的慌。
喝酒虽然不是什么大事,狄冠巍就是再强势也不可能管到他嘴来,他慌的是该怎么解释。
莫名其妙喝酒若是没个很好的借口糊弄过去,恐怕老爷会撕了他。
突的,他脑海闪过鄞君烨在祠堂跟他说的话:非但不准告诉他,我还要你时时刻刻用坠机之事狠狠戳他肺管子,我要他日夜煎熬,每分每秒都活在痛苦之中。
瞧,办法不就来了。
心中有了办法,鲁冕酝酿情绪,随后眼泪就来就来,还异常汹涌猛烈,仿佛要淹了这房子。
狄冠巍见他哭,眉宇肉眼可见蹙起,一张凉薄冷情的脸在灯光下更是肃清冰冷,跟个女鬼似。
鲁冕是有演戏天赋的,大把大把的眼泪扑朔落下,他嶙峋的身子还一颤一抖,就好像历经炼狱痛苦。
哽咽,“老爷,我刚刚梦到小小姐了,梦到她哭得撕心裂肺喊您,梦到她全身是血跟我说疼,还说好冷好冷,让我接她回家,老爷,我……”
后面的话被鲁冕哭泣声掩盖,狄冠巍呼吸一滞,面上依旧是副冷冰表情,让人无法窥探内心情绪。
边哭的鲁冕悄咪咪抬头看他,见他还是冷的着张脸没表情,心里狠狠骂畜生,他都说梦到小小姐喊他,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他为小小姐坠机后悔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小小姐生死?难道他现在大半夜像个幽森鬼魅坐在这里是赏月?
呸,赏个屁月,这寒冬天气哪来的月!
“一个梦而已。”
许久,狄冠巍淡淡开口,声音辨不出温度。
鲁冕心房僵了下,随后冒着被他厉训风险,口吻十分以下犯上,“老爷,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狄冠巍阴恻扫他。
鲁冕心一横,“后悔害死小小姐吗?要不是你突然逼她去什么国外,她不会遇难,不会尸骨无存,更不会仿若人间这趟她只如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