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书别开脸,低声说:“没有。”
可崔窈宁分明在他浓密的睫羽下发现了些许潮湿,她心里不知怎么也难过起来,“抱歉,我好像…让你担心了。”
不用猜,也能想到这些日子他有多痛苦。
尤其面对祖母她们崩溃之下的愤怒,裴宴书恐怕更是不知所措,心里既痛苦又得打起精神去安抚她们。
崔窈宁又说了声“抱歉。”
裴宴书伸出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唇边,低声说:“不必说抱歉,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何况,只要你醒了就好了。”
他的声音那样低沉,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害怕一眨眼她又会昏迷过去。
崔窈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忽然又有点难过,伸出胳膊拥住了他,“你不要自责,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裴宴书怎么会想到她睡了一觉就陷入了昏迷呢?
这事不怪裴宴书,更不怪抱琴、杏雨桃霜他们,谁都不怪。
裴宴书绷紧的身子慢慢松懈了下来,很快用力地回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像在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许久,他低低应一声:“嗯。”
崔窈宁知道光这么说,很难让他从内疚的心思中走出来,就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少女的眼睛亮亮的,眼里满是他的倒影,像是骄傲又漂亮的狸奴,身后蓬松的大尾巴因为高兴欢快地拍打着地面。
裴宴书心里的阴霾莫名散了,有点想笑,还是轻轻应一声:“想。”
崔窈宁正想说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抱琴引着一名府医进来。
崔窈宁想到刚才那会儿裴宴书出去,松开他,低声问:“你请的?”
裴宴书应下。
崔窈宁没再说什么,尽管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问题,可裴宴书他们不信,还是让府医来瞧瞧,也好安一下他们的心。
这几个府医前几日都来瞧过,知道世子夫人是什么情况,眼下见人醒了觉得实在新奇。
再一瞧脉象,再正常不过。
一个个府医顿时汗流浃背了,这让他们怎么跟小公爷交代?
前几日可是他们笃定过夫人基本上没救了,要不是小公爷强硬,这会儿镇国公府的丧事只怕早就已经办了起来。
说得轻松点,他们这是医术不精,说得严重点,他们险些害了夫人的命。
当即一个个磕头认罪。
裴宴书面色阴沉如水,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你们的意思是夫人什么事情都没有,是这样吗?”
几名府医知道他是什么脾气,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可这会儿就连说辩解的心思都不敢升起,毕竟确实是他们的错。
崔窈宁倒知道这事怪不得他们,让他们先行退下。
几名府医抬头瞧一眼裴宴书的神情,再见崔窈宁朝他们摆手,一个个如获大赦,连忙磕头,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他们走后,崔窈宁让裴宴书近前,依偎在他的怀里悄声说:“好啦,你不要再生气了,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他们。”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新奇:“毕竟,没有谁能想到我会有那样神奇的境遇。”
裴宴书听得一怔,抬眼看她:“嗯?”
崔窈宁想了想该怎么跟他描述呢,仔细想了一会儿,低声和他说:“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清楚我们俩的情况吧?”
他们俩是这世间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