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岚离开苏府时，关于杨巧受伤的细节也被魏曦查出来，是杨巧身边的丫鬟为她沏茶时，“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杨巧右手上。

魏曦迅速控制了闹事惊马的人，还有杨巧身边的丫鬟。

短短时间内，这两个人的身家和生平就被拔了个干净。

“惊马的是个赌徒，早年曾是诚王府的侍卫，后来因为赌博被赶出诚王府，恰巧逃过一劫。后来就混迹于京城各大赌场。”

“这样的人，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说养马了。”

叶清岚只问一句：“抓了？”

魏曦点头：“手下人正在审，这种拿钱办事的，抗不了多久，放心吧！”

叶清岚又问：“那个丫鬟呢？”

“她家里弟弟生了重病，老娘又恰巧摔断了腿。她弟弟那病需要的药材里面有一味药材极其昂贵……”

后面的话不用说，叶清岚也清楚了。

这种因着家人背叛主子的奴才不少，不知该说可怜还是可恨。

还是魏曦一句话总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也是。

那丫鬟需要银子，她若照实跟杨巧说，以杨巧的性子，必定不会不管，她却听信外人鼓动，为了银钱对自己的主子动手。

“有些人觉得自己忠孝不能两全，其实还是自私。不过是往主子手上浇点开水就能白得千把两银子，况且杨巧忠厚，那丫鬟大概吃准了杨巧不会拿她怎么样……”

叶清岚冷笑：“可偏偏我是个睚眦必报的。”

“我让凌霄去看了，凌霄说看起来吓人，但是问题不大，用他特制的药膏，不会留疤。”

叶清岚点头。

“别恼，宋家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不会再让宋木兰出事的。等揪出幕后之人，让你好好打一顿出气。”

叶清岚确实恼怒，那些人若是冲着她使手段，有什么招数她都接着，可他们偏偏朝她朋友下手，那就不能怪她计较了。

魏曦的人刑讯很有一套，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查出了眉目。

“出面的是孙尚书府上的一个管事，那管事拿了两千两银子，分别给了两个人，就要他们做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苏家小姐和杨家小姐不能参加恩科试。”

听到孙尚书几个字，叶清岚眉心一蹙。

朝中只有一个姓孙的尚书——礼部尚书，孙崇礼。

孙崇礼虽然和先皇是表亲，但是他惯会见风使舵，无论是之前肃王萧盛被冤枉入狱还是后来肃王之死，再到弘光帝之死，孙崇礼都不曾站出来说过什么。

相反，他一直表现得很配合。

像是生怕让沈还山想起来他和先帝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似的，当初养心殿前他就是第一批站出来表态拥立新帝的，后来沈还山立叶清岚为皇太女，他在朝堂上也从未说过什么反对的话。

难道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堂堂尚书，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针对几个女子？别的不说，他难道不怕得罪苏怀？

叶清岚直觉得不太对劲。

这时，赖七带来一条消息。

“小的这几日让人留意街面上的动静，对于主子您主张让女子参加恩科试的事，百姓们大多是抱着新奇观望的态度，学子们倒是反应挺大，但也就是说两句酸话，但文人本身恃才傲物，他们实际也没太把女子参试的事放在心里……”

叶清岚静静听着，赖七说的这些，她早在做下要让女子参加恩科试的决定时，就想到了。

因此她并不意外。

她也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可能最大的阻力也就是来自朝堂上。

因此她交出了主考权，在恩科试内容和形式上做出了让步，就是希望能为天下女子争取一个公平的机会。

她相信闺阁之中也有人才，就像她的几个闺中好友。

要说没想到，就是她没想到堂堂朝廷命官，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几个女子，这个人是孙崇礼，她就更没想到了。

倒不是有多高估孙崇礼的人品，而是低估了他的胆子。

赖七的话还在继续：“倒是传出了这么一条消息，说有人放出话来，若是哪家女子参加了恩科考试，那么，她将被排除在京府各大世家选媳妇的备选之外。”

京府世家之间习惯相互联姻通婚，哪家有待嫁的女儿，哪家有适龄的二郎，世家夫人们心里都有个名单，就等着合适的机会将公子小姐们相看配对。

赖七这话一出，叶清岚一直纷乱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她问赖七：“知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

口气这么大，一口气就做了京府所有世家的主。

她舅母许皇后都没这样的嚣张。

赖七既然来禀报，那就是早就做好了调查的，因此叶清岚问，他也没犹豫：“是尚书府，孙葵芳孙小姐。据说是前几日京中某个官员的宴会上，她当众说什么‘牝鸡司晨’，说女子抛头露面就是伤风败俗，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妻。”

孙葵芳。

叶清岚万万没想到，使了这样肮脏手段想阻止女子参加恩科试的，竟然会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