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滢带着梵音去集市,在如荷家的早点汤粥铺停了下来,现在已经到了辰末,吃早点的人稀稀疏疏的还有几个,如荷正慵懒地靠着门框晒太阳。
看到孙滢下了马车,她精神一振,忙迎上前去,“四夫人,你……可有什么事需要奴婢帮忙做?”
孙滢笑着摇头,“我就是想吃汤圆了,又刚好路过这边。”
如荷笑着将她往屋里请。
孙滢现在才觉得有点怪异。如荷是从前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房轩是陆府的帐房,但这俩人却时常不在府中,有这样当奴才的吗?居然比主子还自由。
这难道是老太太给的特权?
孙滢坐在桌前默默地想着,房轩过来,殷勤地擦了桌子,这才端上来一小碗米酒汤圆工,上面撒了一小撮桂花,汤圆软软胖胖,米酒颗颗分明撒在透明如糊糊状的液体中,令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孙滢小口小口地喝了碗里最后一点汤水,像是想起什么的突然道:“房先生,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还想请教先生。”
房轩的笑意僵在脸上,道:“四夫人有什么事,还请直言,能办到的老奴一定尽力办到,但请四夫人吩咐。”
孙滢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若有诚意,回府一趟吧,要不去前面那条街上的九州春,我请你喝茶。”
房轩怔了一下,道:“寻就九州春吧。府内不方便。”
看来他已经猜到我所为何事而来了。
“那好,我前面走。”孙滢说完直接又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九州春。
车夫是陆家的老人了,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赶着马车立即就从小巷子里穿了出来,九州春就在眼前。
孙滢一进去掌柜就亲迎了上来,“四夫人,你怎么来了?”
“来谈点事情,给我个雅间。”孙滢答道。
掌柜的忙笑着躬着身亲自带她到了二楼的雅间。
孙滢刚刚坐下,茶还没喝上一口,房轩就进来了。
“四夫人,若你是问帐本的事,恕老奴难以从命。照理说您救了小女的命,老奴应该竭尽所能报答您,但是帐本这件事,不可能的。”
难道李夫人给她们的许诺比救她女儿一命还重要?
孙滢无奈地摇摇头,“那就不打扰房先生了,您请自便吧。”孙涝说完就端了茶。
回到陆家她便吩咐康总管加派了人书,看着早点铺子那边,免得他们这些人转移了帐本。
李大夫人和她虽没有直接的仇恨,量她母亲沈氏所受的一切遭遇却跟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她离开孙家被送往道观的那一年,只要老太太不在,她就会让下人尽力的排挤母亲捧着赵氏,那时候她年岁尚小,根本不明白李氏的意思。
从那个时候她就在一点一点的助长赵氏和孙珍的野心了。如今她不过是查一下历年的旧帐,称不上报仇。
李夫人得到了手下的禀报,“夫人,由于是上午尚早,一直有人进出,封不了,人只在里面呆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孙滢中午仍在老夫人那里用了饭,不过多了两个娇客,陆彬的胞妹萱姐儿和庶妹鸢姐儿,两个女孩同岁。
孙萱和陆彬长得有五分相似,不过小女孩皮肤好,又娇养着,属于眼高于顶的那种,之前孙滢一向请安来得太晚,还没和这位娇娇女打过照面,孙滢猜测,也极有可能是被陆皇后接进宫去了。陆清池、孙五娘、孙六娘、陆鸢等一干人尚入不了她的眼。
来了老太太这儿,她就抱着咪咪,给她顺毛,喂小鱼干,余下人等见她毫无交谈的兴趣,便不再关注她。见到孙滢在看她,她看了孙滢十几息,便将脸转向一边去了。孙滢也毫不在意,但内心有一种猜测,陆皇后这位嫡出的妹妹,看不上她。她现在也没功夫计较这些。
刚吃过中饭,鲁婆子便得了茯苓的吩咐过来传话:“四夫人,亲家三太太派了个婆子在厅里坐着等您。”
孙滢猜测,必定不会是老太太,老太中风了,最短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现在必定是三太太自做主张。
她这回是真的气儿狠了,交待茯苓,“你去找康总管,让他想办法通知四老爷让刑部或是哪里不拘去几个官差,象征性的去孙家抓几个人。”
茯苓领命而去,孙滢则马不停蹄地去了藕香院的西厅,仍旧是上次来的那个婆子。孙滢进门的时候她正装模做样的拿着帕子拭着眼睛。
孙滢坐在下,婆子则行了大礼,干嚎道:“大姑奶奶,不好了,老太太今天没进食,喂她喝水也不喝了,只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镇北侯府的位置。估计她老人家是想你了呢。您快回去看看吧。”
孙滢想了想道:“既是老太太要求的,我便回去看看。你同我一起坐侯府的马车吧,正巧我也想多知道些祖母的消息,路上你正好说与我听。”
婆子便吱吱唔唔答不上来,“三太太说了,伺候老人主要就是孝心,心诚则灵,她做什么都亲自动手,不假老奴等人的下人之手。太医也说了,病人的情志很重要,要不三太太也不敢叨扰大姑奶奶。”
“你想好再说,我等下见到三婶,她要答的和你不一样,我可是要打板子的!”孙滢异常认真地说道。
婆子一见孙滢这个表情,忙坐正了身子,陪着笑脸道:“您这般有孝心,难怪是人人称颂的孝女,老奴但心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孙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老太太大小便是谁清理的?褥子一天换了几次,因何拒绝进食?”
婆子干笑道:“三夫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床中间让匠人掏了个洞,下面用盆子接着,老太太大小便失禁以后,便不肯喝水,喝水了要入厕,她现在入厕也不太方便,怪可怜的。想三太太天天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婆子说着忙自己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怪老奴说这些,没得污了大姑奶奶的耳朵。
孙滢又问道:“二太太怎么说?她同意床上挖洞了吗?姜嬷嬷也同意?”
婆子便露出不屑的神情,“这里面的事大姑奶奶听老奴慢慢给您说,二老爷是庶出,二太太也是庶出,从前他们夫妻二人在三夫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老太太虽口不能言,但是三太太一看老太太表情,就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也多倚仗三太太,二太太从前也做错事的时候没少被老太处罚,现在岂能不防着三太太?”
孙滢叹了口气,“那三太太当真是天天在照顾老太太?我怎么听说老太太房里遭了贼?有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