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滢回到藕香院,陆虞正斜倚在罗汉床上看一本方志,见她回来,放下书:笑问道:“花月居那边可收拾妥当了?”
孙滢接过芍药倒的茶,轻啜了一口才笑道:早就收拾妥当了,池清比我先去,都弄妥当了。我就是去看一下,估计该准备的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她想说陆彬拦她之事,但又觉得不知怎么开口,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带些人了,她就不信了,当着下人的面,他敢没脸没皮的将他这种肮脏的心思宣之于口。
陆虞朝堂上的事已经够他烦心的了,孙滢实在不想回到家面对的还是那种操不完的心。
她坐在罗汉床边,小口小口地喝着茶,一盏茶未喝完,却听茯苓过来回禀道:“老宅的姜嬷嬷来了,奴婢已经将人带到了西厅堂。”
孙滢皱了下眉头,放下水杯,向陆虞抱歉的道:“孙家老宅那边又有人过来了,可能是祖母不太好了。陆虞打开罗汉床的暗格,若真是那样,就用我的拜贴去请王太医过去看看罢,老人有个头疼发烧的都属正常,你可千万稳住。”
孙滢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来到西厅的时候姜嬷嬷正站在廊下向这边张望,看到孙滢过来了,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没等进门,就先看了跟过的茯苓几眼,“老奴就卖个老,走饿了想吃口点心,请姑奶奶身边的姐姐去拿一些罢。”
孙滢看了看茯苓,交待道:“不要太甜的,找些好克化的小点心,配些牛乳拿过来。”
姜嬷嬷等茯苓一走,就关了门开口说道:“老太太下午的时候还在喝鸡粥,老奴喂着她喝的,吃了一小碗,到了掌灯时分,三太太过来请安,说要家用,老太太就让老奴去拿了她的陪嫁去当掉。三太太开了箱子,原本放着梯己的都被换成了石头。三太太一惊呼,老太太强撑着爬过去看了一下,之后就晕倒了,掐了好久,才缓过来,可是说话老奴却是怎么也听不清了,半边身子没了知觉,是老奴和二太太合力将她老人家抬到榻上安置了。老奴自做主张,想问问大姑奶奶该怎么办。”
孙滢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祖母面容可有异常。”
姜嬷嬷停顿了一会儿,道:“口鼻都偏到一边去了。”
“可否能自主进食?”
“老奴喂她喝茶,用的汤匙,多半流了出来。”
孙滢摇了摇头,“老太太那屋子,能进去的人也不多,各人可有什么异常?”
姜嬷嬷半晌没做声。
斟酌了半天开口道:“二太太,三太太天天在旁边侍疾。三太太在的时候,通常会将老奴支使出去。最近几天,三太太仿佛遇到了喜事,也不骂人了,也不发脾气了。”
孙滢叹了口气,“想必姜嬷嬷也清楚,家贼难防。更不要说老太太又中风了,我对此只有理论,并无实际经验,我现在就吩咐外院的管事拿四爷的拜贴去请王太医,请姜嬷嬷放宽心。”
孙滢说着起身拉开门,让茯苓进来,“这是点心,嬷嬷慢用,夜深了,四爷还在等着我安置。”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
姜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嘴哆嗦着,似要喊住她,但却又竭力的忍住了。
是啊,一个五岁就被亲人亲自送到道观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跟老太太相亲呢?
姜嬷嬷默默地看了那些小甜点许久,终是苦笑着离开了陆府。
康管事在第二天早上来回话:“王太医说了,是中风之兆,不能再被刺激到了。也有治愈的案例,请四夫人勿要挂念,三夫人说了床前有她和二太太就行了,您既然出嫁了,就应该以夫家为主,娘家就是亲戚了。”
孙滢考虑了一下,去了花月居却没和五娘和六娘说起老太太真的病倒这件事情。
可能同年纪差不多的缘故,陆清池明显的爱说话了,已经和五娘六娘有说有笑了。
“两位中午想吃什么?我中午点了这些菜,你们看看还要加什么?”陆清池一大早就和那俩探讨起中午的吃食了。
孙滢却笑道:“这顿我请,菜单已经送往厨房了,中午我也会去,咱们就去老太太那儿,人多热闹一些。”
几个女孩忙答应了,陆清池却交待道:“四嫂,多弄几个青菜,我们吃不了那么多肉。”
孙滢笑道:“知道了。”
五娘六娘就道:“大姐姐,你要管陆家这一千多口人呢,我们自己练会儿蹴鞠,就该是中饭了。”说着,居然将她推出了院子。
孙滢站在大门外哑然失笑,她们估计想玩蹴鞠,可能自己在那站着她们不好意思,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但她们打不好,这次输了,孙滢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时间太短了。
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她们在一起相处不来,现在好了,她们三个成了一个小团体,自己倒成了“外人”,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就这么敏感又多疑,孙滢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想什么有时候师父问也不肯吐露半分。更何况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
不过,她真的有事,她准备去如荷那个米酒汤圆铺,去查查假帐本的事。
她觉得李大夫人有些坐不住了,不然就不会把她的乳兄送过来给她当车夫了。
“我有车夫,王叔给我赶车挺好的,我目前不缺车夫。”孙滢想不想就拒绝了。
李大夫人得到了意料中的结果,但在内心仍旧把孙滢臭骂了一通。
“贱人,你不是喜欢当好人,喜欢到处给人恩典……”李大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继续跟着她,看到她往如荷铺子方向走就及时禀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
哪料她一杯茶未喝完,一个老婆子突然转了回来,“大夫人,四夫人过去了,出府了直接过去了……”
“看到她进去,直接将门封死,放火!”李大夫人如颠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