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你送到开封府定罪,已是便宜你了!”
在小秦氏的一手操盘下,顾廷烨彻底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成了族人眼中人人喊打的“老鼠”。
顾廷熠同样没有放过,这个打击自家弟弟的机会,他指着顾廷烨怒骂道:
“你看看爹!你气死他,如今还有脸待在这里?顾家的门,你以后别想进!”
“顾家的人,你也别想攀!我告诉你,顾廷烨,就是父亲疼你、爱你、纵着你,才落得今日活生生被你害死的下场!”
五房的老爷也站出来说道:
“你若自己乖乖走了,我们对外就说你去外地游历,也好保全大家颜面。
可要是这事儿闹到朝廷,见了官家,我们一五一十说了,恐怕你和你母亲的名字都得从宗谱上剔除!”
顾家人三言两语,竟将顾廷烨与父亲生前的争执硬生生扣上“杀父”的罪名。
这在大周朝已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与谋反同罪,即便朝廷命官也难以赦免。
好在顾家人终究惦记着自家颜面,不敢将事情闹大。
再者,他们的诉求本是谋财。
为的是将顾廷烨赶走,夺取白氏留下的嫁妆。
“开除族谱”不过是恐吓之词。
他们心中有鬼,知道老侯爷的死虽然和顾廷烨有关,但是却没法将过错全算到他头上。
小秦氏可不敢真开宗族大会?
万一嘉佑帝下令彻查,被查出点什么来,自己的谋划算是白费了。
顾廷烨好歹也是有功名和爵位在身,更有着曹盖、徐子建这两个把兄弟,若是把他逼急了,就没法善了了。
小秦氏依旧卖力地表演着。
“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我犯了什么错……”
顾廷烨眼角留着泪看向小秦氏,“原来你耍得是‘共叔段’,我是被姑息养奸的 蠢货!你好狠的心…”
顾廷炜见二哥悲痛,也顾不上什么“忤逆弑父”的罪名,只想上前安慰。
这一举动,让顾廷烨猛然惊醒,冷笑道:“好,好……看来‘没有你’!”
小秦氏见顾二恢复清醒,慌忙打圆场:“赶紧给老侯爷磕个头吧!过了今夜再想拜祭,族人们怕是要把你轰出去了。”
顾廷烨闻言也不再纠缠,朝顾偃开的尸体磕了三个头。
“你们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像在戏台上演戏过日子。
我早已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总有一天你们会求我回来的!”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顾家众人,离开了顾府。
出了顾府后,顾廷烨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长柏听说了顾家的事情,放心不下好友,提着灯笼过来找顾廷烨。
“仲怀,你怎么样了?”
他在顾廷烨身后呼喊着。
见到挚友的这一刻,顾廷烨折腾了一天的疲倦、被族人捶懵的惊惧与委屈,瞬间全化作父亲去世后的哀痛与自责,竟抱着长柏放声痛哭起来。
二人不愿被街上人指点,便躲进无人处饮酒。
纵使外面将顾廷烨传得不堪,长柏仍选择相信挚友。
痛饮至深夜,长柏劝他回家休息,顾廷烨却心如死灰地惨笑:“我还能回哪儿去?”
顾廷烨喃喃念道:“他们把我当猎物耍了这些年,如今我彻底成了落魄草鸡。”
他仰头灌下烈酒,望着天上的明月苦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爹娘……从此我不再是顾二,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没地方可去,是我害死了我爹……”
这一刻,顾廷烨终于对好友吐出深埋心底的话。
“我从始至终都恨父亲偏心,恨他害死了娘亲……
可除了恨,又盼着他能多在乎我一点。
我努力习武,奋发读书,也是希望父亲多看我一眼、多笑一次。
可每回见面,总是不欢而散……”
“我如今才知,苍生性命,皆如飘蓬。”
长柏轻叹,“这不是你的错,是一张网,一个局,连你父亲到死都未识破。”
他心疼地看着挚友,“你在鸟网与篱笆下长大,能有如今的心性已属难得。”
可惜顾廷烨伤得太深,什么劝话都听不进去:“我没爹没娘,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家!”长柏突然正色,“甜水巷有你的妻儿,还有养你长大的嬷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