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部落族人们,再次传来兴奋的喝彩声。
“新人,干的好!”
“哈哈,大人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加油啊,继续!”
看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发现方相氏吃了亏后,更是哈哈大笑。
作为“主角”的宁丰,则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自脊背涌遍全身。一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让宁丰感觉自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本能地发出一阵咆哮,趁着方相氏尚未回攻之时,再度发动了攻击。
“铛!”
“铛!”
“铛!”
绵密的攻击接二连三的发动。
似乎是被那股喝彩声所影响,宁丰逐渐双目充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攻击也愈发的具备爆发力。
而他的表现越好,下方的喝彩声就越高。
不知不觉间,宁丰已经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仿佛这位久远前的方相氏也不足为惧。
“对了对了!”方相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在擂鼓声中舞动身体,一边挥舞法刀抵挡攻击:“这种感觉是不是从未有过,你仔细想想,这和你的傩戏哪里有区别。”
“区别?”宁丰维持着傩戏,心中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此刻,随着擂鼓乐声的走向,他的步伐仿佛本能的舞动在某个位置上。就连动作、姿态似乎也变得一气呵成。
在数米高的篝火于夜风中呼啸而起,凝聚成一条长龙时,宁丰感觉自己隐隐捕捉到了某种东西。但是这东西,还不够清晰。
可不论如何,这种感觉和自己在举办福生祭的时候是一样的。
此时的自己,也是随心舞动。福生祭时,同样是随心舞动。
这一切似乎没有太大差别。
可是……可是问题到底在哪里呢?
宁丰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沉,他看着自己的衣服逐渐化作原始时代的兽皮,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欢庆的笑脸,看着他们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那种在血脉里沸腾的畅快感,使得宁丰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笑?
宁丰在一瞬错愕后,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抬头看向方相氏。
方相氏沐浴在火光里,看着宁丰的神态哈哈大笑起来:“你终于明白了!虽然傩戏从一开始是为了驱邪避疫才诞生的。虽然傩戏的本质,是一场宏大的仪式。”
“但是最初的傩戏,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规矩,就是大家伙儿戴上面具,一起欢庆的日子。”
“傩戏是原始的,是凶蛮的,甚至是血腥可怕的。但那是站在外人的角度。而对于我们主持傩戏的人来说,傩戏,也是快乐的!”
方相氏的话声声如雷,随着画面逐渐开始模糊,宁丰也松开了法刀,回想着自己从前主持傩戏的日子。
第一次傩戏,就是从牵丝镇开始的。当时,是为了让长生仙们安宁解脱。
而后的每一次福生祭,其实多多少少都是这样的缘故。
要说印象最深的,除了最开始和杨诚、王正德、韩成三人主持的第一次傩戏之外,便是五福村的那一次祭祀最惊心动魄了。
可虽然祭祀的规模越来越鼎盛,祭祀的人数越来越多,但好像……的确少了点什么。
宁丰顿时笑了起来,眼中隐隐有了明悟。
没错,傩戏的祭祀,不单单是为了别人,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而且,傩戏本就是一个与民同庆的仪式,又为何要分门别类。又为何有些同伴可以参加,而有些同伴不能参加呢?
这就是一个最古老、最原始,也最能够让大家感觉到平安祥和的仪式,而平安祥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幸福快乐。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末倒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