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极目远眺。那轰鸣声越来越近,渐渐变得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碎。
“梁队,是敌人的武装直升机!” 何晨光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急切,手中的狙击枪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场景。
梁松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逼近的直升机,机身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犹如一头盘旋的钢铁巨兽。那旋转的螺旋桨搅起大片尘土与气流,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此刻,他们暴露在荒野上,无疑是直升机的活靶子,只要敌人发现他们,一轮猛烈的攻击就会将他们彻底吞噬。
梁松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荒芜的旷野上,除了枯黄的野草和散落的碎石,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终于锁定了路边那座废弃工厂。那工厂像是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堡垒,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在狂风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
“抓紧!” 梁松大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决绝和果断。他双手猛地握紧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打方向,卡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剧烈晃动,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黑色痕迹。何晨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急忙抓住扶手稳住身形,心中暗自祈祷着卡车能够顺利冲进工厂。后座的伤员被颠得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了,生存的欲望占据了他们的全部身心。
卡车朝着废弃工厂疾驰而去,速度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仿佛是死神的催促。
生锈的铁门在卡车的猛烈撞击下不堪一击,瞬间被撞得七零八落。碎片飞溅,尘土飞扬,卡车一头冲进了阴暗的厂房。厂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和腐臭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昏暗的光线透过破败的屋顶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仿佛是这黑暗世界中仅存的希望。
梁松一脚踩住刹车,卡车在厂房内戛然而止。两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但神经依然紧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他们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丝声响都可能是敌人逼近的信号。
直升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头顶疯狂地盘旋了好几圈,每一次螺旋桨的转动,都好似重锤击打在梁松和何晨光的心头。
那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穿透厂房的每一寸墙壁,将他们彻底暴露。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应对随时可能破墙而入的攻击。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即使面对死亡,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终于,那轰鸣声渐渐远去,如同恶魔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何晨光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车门,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
他冲向厂房内那锈迹斑斑的铁梯,铁梯在他的踩踏下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抗议着这突如其来的重量。
他双手紧紧握住扶手,快速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他的心跳依旧很快,生怕这只是敌人的诡计,直升机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
爬到铁梯顶端,何晨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外面的旷野。
只见那架直升机已经变成了远处天际的一个小黑点,正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他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长舒了一口气,冲着下方喊道:“梁队,直升机飞走啦!” 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此时,梁松正守在受伤的飞行员身旁。听到何晨光的呼喊,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凝重。
他低头看向飞行员,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抖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自责,作为战友,他没能保护好飞行员;作为行动的领导者,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梁松咬了咬牙,伸手缓缓撕开飞行员的作战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眼前的景象让梁松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到弹片深深地嵌在飞行员的肋骨间,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青紫肿胀,那颜色仿佛是死神的阴影在慢慢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有血泡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像是一朵又一朵盛开在死亡边缘的血色花朵。梁松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这可怎么办……” 梁松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焦虑。他知道,在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和药品来取出弹片。
如果不及时处理,飞行员随时都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他强压下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焦虑,迅速环顾昏暗的厂房,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堆锈迹斑斑的机器上。那些机器像是被岁月遗弃的巨兽残骸,表面的铁锈层层剥落,在地上堆积成暗红的粉末。
他几步跨过去,抬脚踢开横七竖八散落在旁的几个空油桶。油桶在地面上滚动,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声响,在寂静的厂房内回荡。很快,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被清理了出来。梁松蹲下身,伸手轻轻触摸地面,确定没有尖锐杂物后,便迅速回到卡车旁,小心翼翼地将飞行员抱到这块空地上安置好。
此时,飞行员因疼痛而不断扭动着身躯,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痛苦呻吟。梁松咬了咬牙,心一横,猛地扯下自己袖口的布条。那布料粗糙,带着他汗水的咸涩味。他将布条缓缓塞进飞行员嘴里,轻声说道:“兄弟,忍着点,这会很疼,可咱得把弹片取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完,梁松从腰间抽出匕首。那匕首历经战火洗礼,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保持稳定。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飞行员那青紫肿胀、满是血泡的伤口时,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必须冷静,这是救他的唯一机会。”
梁松缓缓蹲下,将匕首靠近伤口。刀尖轻轻触碰皮肤的瞬间,飞行员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梁松咬了咬牙,心一横,果断用匕首挑开伤口。鲜血瞬间涌出,将他的手染得通红。他能清晰地看到伤口深处那泛着寒光的弹片,深深嵌在肋骨之间,仿佛是恶魔埋下的致命种子。
每一次试图撬动弹片,飞行员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也会随之剧烈颤抖。梁松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滴在伤口旁,他的手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变得僵硬。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紧紧握住匕首,一点点地调整角度,试图找到最佳的着力点。
终于,在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后,梁松感觉到匕首触碰到了弹片的边缘。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挑。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弹片被硬生生地拔了出来。梁松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弹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弹片被硬生生拔出的那一刻,飞行员疼得浑身剧烈抽搐起来。牙关紧咬,使得塞在嘴里的布条几乎要被他咬得粉碎,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梁松见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深知此刻飞行员承受着怎样的剧痛,但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