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盯着霍听潮的眼睛,默默抿了一小口,入口只觉香甜,便忍不住又抿了一小口。
又后知后觉这般姿态实在不妥。
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她从霍听潮手中把茶盏接下,自己喝尽,茶盏放回桌上:“还要……整个宴会都绷着心神,没吃没喝。
刚还和他们又绷了一场,难受。”
而与霍听潮待在一起,喝下这温香的茶水,却是缓解了许多紧绷,下意识放松。
霍听潮笑着为她重新沏。
阮江月连喝两杯之后,才算缓解了口干舌燥和心烦,当一声放下杯子:“他们没有提能谈什么,
但看神色,他们能让步很多。
我们要怎么和他们谈,都要些什么条件,你可有想法了吗?”
霍听潮沉默不语。
阮江月俯身低头看他追问:“你还没想好吗?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素来最心有成算了。”
“年年。”
霍听潮抬眸与阮江月对视,“你留不下。”
阮江月怔住。
车厢内静了许久许久,阮江月语气缓慢且紧绷地发问:“你觉得,我得和他们回去大靖,是不是?
就像上一次,你觉得我应该和焚月城俯首!”
“听我说。”
霍听潮捉住阮江月的手,“看今日宴会情况,大部分朝臣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靠山王不会容许他的女儿留在南陈,南陈朝廷更不会容许,大靖王侯的血脉掌握南陈的兵权。”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阮江月紧盯着霍听潮的眼睛,语气冰冷莫测,“我怎样都是要走,在走之前,是不是该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给南陈谋来最大的好处?”
“你就是这样想的。”
阮江月极其迅速、极其坚定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挣出,不等叫停马车就窜出车厢跳了下去。
霍听潮立即跟随其后而下。
阮江月快步进到一侧暗巷之中。
霍听潮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年年——”
“别碰我!”
阮江月反手便要挣脱。
霍听潮两手抓上去,握住阮江月手肘,推着她后退数步,背靠在潮湿的,布满绿色青苔的墙壁上。
此时的阮江月面上虽冷凝紧绷,其实心底早已经是惊涛骇浪翻滚。
她曾最爱他这般冷静的模样。
可如今却是万分憎恶他对任何事情都平静以待,不起波澜,且冷静分析的样子。
那好像是在告诉她,时局如此,大家都没有办法,坦然面对吧。
和上一次焚月城介入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不,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糟糕。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好像在她的心里狠狠划了一刀,后来那伤口飞速长好了。
可现在皮痂还没完全脱落,他此时却用力扯着那皮痂连着皮肉,让那原本的伤口血肉模糊。
“放开、放开!”
阮江月奋力挣扎起来,心中酸楚积攒成了疼痛,疼痛衍生出愤怒,又是被他锁着手臂完全挣脱不开,愤怒更甚。
“说什么我们是一样的,根本不一样!”
她再也忍不住,失控地乱踢乱打起来,那般胡作非为的挣扎,竟真的有一瞬挣脱霍听潮的钳制。
疼到极致,怒到极致的阮江月反手挥去,啪的一声,一掌打在了霍听潮脸上。
瞬间一切都宁静。
阮江月眼底有后悔划过,更有泪花闪动,她却倔强地仰头把那些泪花全都逼回去,哀伤又嘲讽地说:“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