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的目光不觉落到阮万钧身上。
阮万钧今日着一身宽袖束腰劲装,是比较沉稳的靛青色,也衬的他须发越见灰白。
年龄之事,老迈之事,纵然阮江月不愿面对,许多细节也总是在提醒她。
她一时心情复杂。
自从她知道真相,她和阮万钧之间相处就变得怪怪的。
安慰的话干瘪又笨拙,日常交流也似语气僵硬。
她有想过要改善一二。
只是实在难有改善。
叮。
阮万钧把茶盏放到了桌面上,“我身子不适,你……夫人她也卧病不起,最近府上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
管事与我说了,你都处理的很好,还搭了你不少银钱进来。
我已吩咐管事盘账,清算府中产业,换算一部分现银出来,到时候将你贴进来的银子补给你。”
阮江月微怔,“银钱是身外之物,况且我手上的一部分产业,原也是姑姑为我置办的,说起来还是阮家之物。”
阮万钧道:“不管是你姑姑给的,还是你自己挣的,那都是你应得的,该算给你,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好吧。”
阮江月垂眸,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凉凉之感。
其实她并不愿意算的这么清楚。
不管前尘往事如何,不管温氏待她如何,她也当了阮家女二十年。
些许银子,就当是,看在阮万钧的面子上,她也愿意出的。
现在却要将账算的这样清楚了。
她以为,最近这段时间,她时常从阮万钧眼底看到的欣慰和赞许,有点别的意思吧,现在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外人终究是外人。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阮江月站起身,淡淡道了一句,就转身要往外走。
然刚迈了两步,就被阮万钧叫住:“你等一下。”
阮江月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过来坐下。”
“……”
阮江月看了阮万钧两眼,走回去坐下。
阮万钧拎起茶几上的茶壶,给阮江月倒了一杯茶,将茶盏推到阮江月手边,“我那日说的话,是认真的。”
阮江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你去北苑那日。”
阮万钧停顿片刻,继续:“你是我的女儿,我认。”
“……”
阮江月微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阮万钧长叹一口气,“你当年……虽是意外得来,并非我亲生,但你和我很像,我很难不喜欢你,很难不欣赏你。
我扶你为宣威将军之时,我已经认下,你是南陈后起之秀,将你当做可造之材,当做自己的女儿栽培。
要不是那日你意外得知真相,你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身世。
你会永远是阮万钧的女儿,是南陈的凤翎将军,将来或可接替我的位置,执掌北境大军。”
阮万钧看向阮江月,眼眸中闪烁着几分很难以忽视的希冀:“雪儿如今不在了,你就成了我唯一的女儿。
你还是唤我一声父亲吧,不要在生疏的称呼‘您’,可好?”
阮江月双眸张大,唇瓣也是微张,半晌呆滞地都不知道该如果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