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然顿时紧张起来,“救的是我的命,那也是我欠他的情。若是敢对你提什么无理要求,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瞟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张图,可有什么嗜好?”
“吃喝嫖赌,特别是赌,”他想起了一事,对着薛洛勾了勾手指,笑嘻嘻道,“洛儿,恰好有件好事告诉你,你一定高兴。”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像个迫切分享宝物的孩子,满脸期待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薛洛无法,只好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李玄然趁势轻轻搂住了她,呼吸着只属于她的清甜香气。他倒也见好就收,在惹得她冷脸之前松开了手,嘀嘀咕咕了一通。
可薛洛却没有他意想中那样高兴,而是坐直身子,定定地看向他。
李玄然没来由地涌上一阵心虚,讪讪地笑着,“洛儿,怎么了?”
“你不是说,没有再瞒着我的事了吗?”
李玄然一下子呆住了。
薛洛起身就走。
到了院中,还能听见李玄然的哀嚎,“洛儿,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有意瞒你的!我等下就让掠羽回府,把所有账目给你一一过目!”
……
张图从未觉得,自己的赌运如此吉星高照过。接连在醉仙居赢了七八日不说,赢回的金银都快能买得下一整座天香阁了!
待自己再大干几场,到时候,这劳什子将军就不当了,他要挨个临幸天香阁的美人,日日笙歌,快活似神仙!
他酒足饭饱,哼着小曲,朝着伏虎卫卫所走时,突然被人拖进了深巷。
他并没有惊慌,反倒表现得很是不耐烦,“又是要做什么?”
黑衣人将巴掌大的纸片呈上,很快没了踪影。
张图将那纸片对着刺眼的阳光,纸片上很快浮出了熟悉的符号。检验完毕后,他才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内容,很快啐了一口,“刀尖舔血的事自己怎么不做?真当老子的命是铁打的?”
骂完,就将纸片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优哉游哉地出了巷子。
他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与刚刚装扮略有不同的黑衣人乍然出现,悄无声息地捡走了那个纸团。
……
九月重阳,张图不派兵去看守人山人海的道观庙宇,反倒带了一队伏虎卫,戏耍调笑了胡姬们,又白喝了一肚子的葡萄美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西市。
待玩到傍晚,他遣散了士兵,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闲逛到东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醉仙居门口。
他本是不想进去的,可却听见从里面出来的赌鬼们议论纷纷,“真是神了,真是赌神!”
张图皱起了眉,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衣襟,“什么赌神?”
赌鬼认得张图,先是极为谄媚地行了一礼,才解释道:“今日来了一个白衣少年,赌技超绝,一晚上从未败过一次,现下还在里面赌着呢!”
赌神?
老子连赢了快半个月,都未敢自称“赌神”!
“什么人能比本将军还厉害?”张图不屑地推开了赌鬼,“本将军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他阔步走进了醉仙居,醉仙居里还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可今日极为不同的,是大堂的正中央围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奋力朝里面挤着。
就当此刻,庄家大喊了一声“开”,众人皆屏气凝神地翘首而望,张图迫不及待地扒开人群,果然看见了赌鬼口中的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个头不高,身形极瘦,肤色雪白,带着半片金属面罩。他执扇拱手,声音低沉,“承让。”
跟着他投注的人没有不欢喜雀跃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可与他相对的那一边,各个如丧考妣,有些人更是哭号不止,被赌坊的打手麻利地拖走了。
白衣少年站着一位灰衣蒙面人,对他说话时的神情极为恭敬,“郎君,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并不恋战,朝庄家扬了扬下巴,转身欲走,被张图拦住,“少侠,可敢与我一赌?”
张图也是醉仙居的风云人物,虽然近段时日他赢走了不少金银,可他一直以来关照赌坊生意,庄家对他很是客气恭敬,立刻朝白衣少年介绍道:“这是我们长兴赫赫有名的张将军,他的一手赌技,也是超凡绝伦,与郎君你平分秋色。”
张图却并不满意庄家的评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衣少年,“你不应,是不敢了?醉仙居的赌神,只能有一个!”
灰衣蒙面人欲开口阻止,却被白衣少年抬手止住。少年抬眸,眸光清澈,“赌什么?”
张图一指桌子,“就赌比大小!”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
庄家笑道:“还是老规矩,赢家,按照投注比例分成……”
张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开始吧!”
庄家将三粒骰子在众人眼前展示了一圈,随之放在了墨黑色的骰盅里,盖上了盖子。他利落地拿起骰盅,在空中摇晃的手势颇为华丽,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人迷离之际,他一个猴子捞月,将骰盅滑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而后稳稳当当地倒扣在了桌上。他笑问:“开大,还是开小?”
众人都是用眼睛去看的,而张图却是靠耳朵去听的。多年的赌场经验告诉他,骰子落桌时的碰撞声,大点与小点有微妙的不同。
那白衣少年似乎早已落定了主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张图将银锭子重重放在了桌上,“我猜小。”
庄家看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却耸了耸肩,“我也猜小,这可如何是好?”
庄家笑道:“这不麻烦,若是二位都赢了,就算赌坊输;若是都输了,则金银就都归赌坊。”
见两位“赌神”选了相同的一边,跟注的赌鬼们纷纷收了手,只目不转睛地等待着开盅。
开玩笑,若是都输了,他们也跟着输;若是都赢了,等于不赔不赚。那还不如干看看热闹算了!
庄家见无人跟注,倒也不含糊,立刻开了盅。
盅内,骰子的数,分别是一、二、四,果真是小!
这一局,二人都胜了。众人中有人嚷嚷,“二人若是每次都选一边,还怎么分胜负?”
张图也戏谑地笑了笑,“小郎君,你可是跟着我喊的,下局,你还打算尾随本将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