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列列的犯人被绳子牵引出来。
国师谷洋直接靠坐太师椅,慢条斯理地抿茶,眼睛浑浊。
“国师,这力道合适吗?”
“这风力还行吗?”
……
一个小厮给他扇风,两个丫鬟给他打伞,还有一个给捏肩,一个捶腿。
更别提还有人把庆朝江南最好的荔枝剥好递到他的嘴边。
“起——”谷洋抬起手,示意让犯人走到他的面前。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珠死死的,好似胶粘似的固定。
朱彦宏起身,谨慎的朝前捧起了本子:“国师,节镇狱原本在上个月的射弓宴还有一千二百名,如今还有五百人。”
闻言,谷洋笑道:“不急不急,之前的那些犯人扛不住,这次要选些身体好的。”
“国师的意思是?”
“在烈日下站两个时辰,撑过去的人里随便挑一些记名带走。”
谷洋笑眯眯地,饶有趣味的看着,口里还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
朱彦宏愣住,这一折腾怕是活下来的俘虏又剩下不下多少。
自从这位谷洋国师以灭大赢之功回国,朝廷内外越发不受控制。
当年大赢的一万人俘虏被送来玄璃,前前后后折腾到这点人,连他这个酷吏都看不下去。
“是!是!是……”
朱彦宏只好鞠躬道。
晌午,烈日当空。
这一排排的俘虏就那么站着,被灼热烘烤。
本就吃少短缺,身体单薄,很快便有人忍不住腿软倒地。
不一会,就倒了一大片。
“簌簌”几声。
“扔去乱葬岗吧!”朱彦宏道。
谁知,谷洋眉毛都不抬一下,语言温温和和的:“别这样,送去乱葬岗不太好。”
周围人没敢看他,谨慎的垂目低首。
这位国师是转性了?
没想到,这位谷国师思量片刻,指着身旁的男子说道:“最近瘟疫未消,城西的百姓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本官心甚忧。”
声音不紧不慢,温和有礼的:
“都……送去慈济院吧!”
他的话音一落,目光没有触及每一个人。
旁边的朱彦宏没有漏过他一闪而过的锐利和陡然的冰冷。
大家都知道慈济院是什么地方……
那里,有个足以放的下一个人大活人的大臼!
与此同时,从门内有人抬着人从牢中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扯着人身,便要将其扔进旁边的木头大车。
“小兄弟……”谷洋唤了一声。
抬人的猛然顿住,望向他恭敬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谷洋微微侧目,眼睛定定看着那个半躺在手推木车上的男子。
幽幽问道:“他是何人?”
抬人者答道:“一个画工吧,得病不行了,怕尸体臭就弄出来。”
“哦?”
谷洋眯了眯眼,手指的指背轻轻划过人手上的疤痕,拨开乱发露出脸,俨然是个眉眼鲜明之人。
“就是他之前在南城门画了那《夜行人》吧?”
“这个……好像是吧,小的孤陋寡闻。”
谷洋带着笑意小声在其耳边,吩咐道,“带这个犯人去看看大夫。”
“是。”
月色冷清。
在单独牢房密不透风之中,原本的节镇狱的这十人间,只剩洛文祺一人。
“大夫,这边请。”
狱卒打着火把在前方为老者引路。
大夫佝偻提着药箱跟着到了最里面的角落,直到牢门打开。
他点点头,迈进门内。只听见有人体贴的走下去将门掩上。